“那你说的是玄学，还是科学？”
    “科学。”
    “那当我没问。”在科学这一块，千年隔代，他掌握的学问是有漏洞的，问了也是白问。
    苏松开了手，毅然转身，朝着雨幕深处走去，糙毛汉子竟然白衣飘飘，仙姿娉婷。
    留下柳乘风一个人愣在原地，嘴里念叨起来：“儒…儒…”
    难道说有什么科技手段可以重现儒学，光复儒门，将那些三岁娃都懂的普世观念植入到人的意识中，将人类从赛博沉沦中拯救出来？
    还是说利用超级科技将儒与天道融合在一起，为整个人类逆天改命。
    吸溜……
    柳乘风抹了抹嘴角，瞳孔圆睁，突然醒悟过来：“关…我…吊…事。”
    自家的那碗稀饭都没吹冷，还是别做烂好人了。
    他急匆匆地跟着苏的背影，追了上去。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阳间饭店’招牌下，一位头戴铁斗笠的人形站在那里，像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任何投射在他身上的霓虹光束直接融于他的身体，仿佛被黑洞吞噬了一样。
    ……
    送完最后一单，柳乘风与苏终于赶回了扎纸店。
    刚进门，就听到阿净甩着大嗓门，像位大地母亲一样在忽悠着客人。
    “这位善主，明天就是大征税，难道你不抢先预定几套，如果到时候命犯灾星，魂归电子极乐，可是没人为你祭灵送终啊。”
    “这位大师，你身为佛门弟子，却干着捞阴门（赚死人钱）的工作，是不是有违天理。”
    “善哉，善哉，善主有所不知，扎纸这个行当忌讳繁多，与我佛门戒规不谋而合，算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工作，而且有各位善主布施，也能成全我的无量功德。”
    “行，行，你说了算。”
    “善主考虑好了没有。”
    “我对那些假人假马的都不感兴趣，你这店能不能扎替身？”
    “什么？”
    “鬼纸替身。”
    “小僧不知。”
    “鬼纸都不知道，还吹自己是大师级扎纸匠呢，你到底专不专业啊，就是人皮，人皮有没有。”
    “罪过…罪过…”
    “哪来的罪过，又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到底有没有。”
    “施主，哪有人会用那玩意儿来扎纸啊。”
    “没想到你这大师修为高深，见识却很浅薄；呵呵，我茅山道每月都会从人类养殖场订购大量鬼纸，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要不是门中扎纸匠年纪大了，有可能挺不过大征税之日，我才懒得下山来这小地方找扎纸匠呢，我去…空欢喜一场…”
    “罪过…罪过…”
    “到底能不能，我告诉你，这可是笔大买卖，能让你们这小店得道升天。”
    “这事有损阴德，请你卷成一团圆润的离开吧。”
    这客人口无遮拦，说出的话严重违背了阿净主机程式中的固定逻辑，阿净不爽，抬手就让他快滚。
    再要僵持下去，他会忍不住好好削他一顿，替他超度一场法事。
    “告辞。”那客人慑于他的修为，拱手一拜，转身就走。
    走到店门口，却发现柳乘风和苏堵住了门口。
    “麻烦让一让。”他嘴上客气，一双眼睛却抬到了脑门上。
    柳乘风看着他，一眼就将他的打扮看了个透。
    他身高和自己差不多，身穿日月道袍，一撮羊角胡颇为性感，童颜鹤发，头上却梳着两个抓髻，脖子上套着一个电子牌，上有‘金童’二字。
    灯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还能看到他脸上纹刺着‘镇魂符’的电子经文，那些幽幽转转的金属线曲面光滑，充斥着科幻质感。
    柳乘风心道，这货到底多少岁了，怎么娃娃脸上还有胡须，该不会是植上去的吧，真想揪几根下来研究一下，赶明儿给自己也搞一对。
    “哎，聋了嘛，让一让。”金童不爽了。
    嗡嗡……
    苏眉毛一抬，身后就出现了巨大太极圆盘，上面的机械结构清晰夺目，光彩照人。
    “筑基境。”金童一愣，立刻换了脸色，拱手深深一拜：“金童有眼不识泰山，请上师恕罪。”
    “哼。”别说，苏冷酷起来，逼格满满。
    金童有点尴尬，瞥了一眼苏身旁的奶娃，看到了他头上的全息光圈。
    一双本就水灵灵的大眼睛立刻瞪的贼大，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完美演绎了什么叫表情包。
    “太…太岁…星…星…”只能说再牛的肖邦都弹不出他这种卡点说话，那对羊角胡一抖一抖，很有动感。
    “金童道长，对吧。”柳乘风发话了，这个13最终还是得他来装。
    “星君谬赞了，金童当不得道长，只是茅山道屈屈一位道童而已。”金童拱手之后，立刻将脑袋缩进道袍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我是这个扎纸店的扎纸匠。”
    “啊，您是小隐隐于野，金童佩服至极，得见星君，真是三生有幸，不知星君能否为金童恩赐福缘，金童感激不尽。”说着膝盖发软，就要跪下来。
    柳乘风立刻拦住了他，心道，要我赐你猿粪，好啊，趁热的行吗？
    不过……
    该说不说，遇到个有见识的人，自己这冒牌天神的人设立刻就值钱了。
    像之前在清风街遇到的那群数据流民，才是真正的有眼不识泰山。
    他眼珠一转，嘿嘿笑了起来。
    “我呢一直没有开坛建庙，就是不想接受人间香火，免受俗事缠身；至于福缘，你今天能够遇到我，便是福报引来的缘分，哈哈。”
    “星君所言极是。”金童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柳乘风见唬住了他，立刻话锋一转，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了。
    “你们茅山道在找扎纸匠？”
    “啊，不是找，是请，我们想请一位品德高上、身份尊贵的扎纸大能，不知您…”金童两眼冒光地看着柳乘风，显然将柳乘风当成了他的目标。
    殊不知，他也是柳乘风的目标。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吧，你回去和掌教说声，让他们选个良辰吉日，斋戒三日，沐浴更衣后用八抬大轿来迎接我，届时，我就抽个空去转转。”
    说着他让开了身子，为金童放出了一条通道。
    噗嗤……
    当听到八抬大轿的时候，苏再也蚌埠住了，当场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