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在看车窗外，此时他发现在圆盘的四角堆满了惨白的枯骨，甚至还有身着光学迷彩服的黑色干尸，金属圆盘上的道道剑痕像恶魔的利爪凿击出的一样。
    圆盘之外，则是黑暗无边的地下空间，空气中有厚重的铁锈味，混合着腥臭的硫磺味。
    柳乘风立刻觉得嘴巴有些发苦，喉咙像被火燎一样。
    一个红色‘警告’出现在他的视界弹窗里。
    “警告，检测到核爆余烬，辐射强度10万戈瑞。”
    与此同时，视界弹窗为他进行了一个可视化的解析：每公斤物质吸收了10万焦耳的辐射能量。
    “……”
    柳乘风还真怕自己当场被辐射的电磁波给融了。
    但他明白，这里最恐怖的是电离辐射，那些可以轰击碳基原子的射线才是最致命的。
    可身体安然无恙，当然也不是完全无恙，至少他体表就出现叮叮当当的低吟，仿佛皮肤会唱歌一样。
    定睛细看，才发现轰击身体的带电粒子大部分被赛博真元反弹开来，只有极少数电离子或光子被身体吸收，然后又经练气算法一归集，变成新的赛博真元。
    但是总体上来说，消耗大于生产。
    辐射射线中的电离子或光子并没有锈城的霓虹光那样纯粹。
    如果一直待在这里，赛博真元早晚会消耗一空，那下场…估计会原地飞升…
    “先人，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要停机练气算法，否则我们就交代在这儿了。”阿福嘱咐着他。
    已弄清基本原理的柳乘风忙不迭的点头，修真者的练气算法是在这里赖以生存的基本技能。
    那必须不吃不喝地修炼练气算法。
    “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会有核爆余烬？”他举目远眺，圆盘还在自由落体，身体的失重感也越来越强，目力所及的视界一片昏暗，处处都是钢筋水泥的废墟。
    这里就像是…死境…
    难道是人造阴间？
    阿福的全息人像鲜有的露出了惊惶的表情。
    “这里是远古的锈城，亦被称为古城，而现在的锈城是在古城的基础上建造起来的，二者之间除了我们现在下行的10公里浮空地带，还有一公里的纯钢地面。”
    “一公里的纯钢地面…”柳乘风被他这一句话削的差点连爹妈都不认识了。
    阿福为了方便他理解，立刻为他打开了一个可视性的全息图。
    “你看，锈城与古城之间有一个磁力平衡带，也就是我们下行的浮空地带，古城依靠磁力将锈城顶在了半空中。”
    涨姿势了，真是涨姿势了，好宏大的一个工程。
    “这和锈城头顶上的浮空城一样吗？”
    “不一样，浮空城是另外一种技术，那种技术与星球轨道的自转有关。”
    “星球自转…人造卫星城…”柳乘风一愣。
    “啊，对，就是这个意思。”
    柳乘风望着渐渐进入眼帘的古城远方，愈发觉得这里有种末日废土的风景。
    “这里曾经发生过核战？”他也只是猜测。
    谁知阿福的全息人像却点头了：“嗯，永生集团曾经与远古的反叛军在这里爆发过战争，事实上每座城市的下面都是这副景象，而那些反叛军的惯用杀器就是核武器。”
    “反叛军？战争发生在什么时候。”柳乘风心头突然发堵，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很不妙的猜测。
    原来整个世界是在末日废土上重建的新世界。
    这片废墟里掩藏着人类曾今的历史。
    “距今有八百年吧，好像是斗部诸仙降临后不久发生的，你知道嘛，先人，那些反叛军还打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旗帜，可每一战，最终都是一个结局。”
    不用说，在降维打击的力量面前，必死。
    阿福说的轻巧，柳乘风的眼角却无端的湿润了起来，真特喵的见鬼。
    咚……
    伴随沉重的轰鸣，金属圆盘稳稳落地，压碎了一座废墟建筑。
    前方有一个破烂不堪、散发昏黄光芒的霓虹招牌：“欢迎降临古城废墟，请注意防尘防辐射。”
    “坐好了，先人。”阿福发动车子，打开前车灯，疾驰而行，在废墟中扬起漫天灰尘。
    沿途的古城荒凉、昏暗，偶尔有星星点点的霓虹灯束在眨着眼。
    但那些灯束都来自于步行的旅客，他们大多披着土黄色的风衣，面朝东方，走三步，一叩首，身上的光学迷彩服打着相同的全息口号：“核爆万岁，法力无边。”
    “他们在做什么？”柳乘风好奇不已。
    “朝圣。”
    “朝拜谁？”
    “核舟铁雨剑圣，一位在核战中肉身成圣的机娘，是所有参悟核聚变金丹的修真者的共圣之祖，据说她的仙踪就隐藏在每一座城市的地下古城里。”
    “哦，这机娘真可谓是人生赢家。”
    他还是一厢情愿了，他原以为他们是在朝拜远古的历史，没想到还是在向这个世界的究极力量下跪。
    “先人，我们远远的躲开他们，这些人都是疯子。”阿福有意将车子的引擎声开到最小，避免打扰这些朝圣的疯子。
    “好，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将我放下来，我想下地走一走。”
    “好的。”
    阿福立刻驱车到一条必经小道，然后打开车门。
    柳乘风从车上下来，双脚踩在厚实的地面，蹦了蹦，心里一阵踏实。
    走在破败的街道上，两边都是荒弃的水泥大楼，腐锈的钢筋像冒头的草芽一样狰狞弯曲着。
    而且，时不时还有一些腐败的骷髅头闪烁着金属光泽，从大楼的窗户以及破烂的墙壁豁口里冒了出来，义眼中的幽光像鬼火一样。
    跟随在身边慢慢驱车的阿福为他介绍：“这些都是赛博疯子和他们的亲人，只不过在迁居到这里之前已经被孟婆的遗忘射线照过，只要我们不跨进他们的领地，他们不会攻击我们。”
    “暴露在核辐射下，他们不会死？”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古城的世界有自己的生存办法，但作为这个世界的被遗忘者，没有人会可怜他们，更不会有人去关心他们会不会死。”
    这些人就是末日废墟中的小强，完美诠释了人类的生存能力可以和生存欲望相媲美。
    突然，柳乘风停下不走了。
    阿福也调转车身，学着他的样子，面朝着一座破旧的大楼。
    “反叛军大楼。”阿福闪了闪自己的前车灯，为他照亮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