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秧一直等他消失在雨幕之中，才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好险，终于走了，也不知道这些秃驴是怎么知道你…呃，这副机体还俗了。”
    “退出小须弥局域网的时候，用户协议就解除了，佛门当然会发现信徒少了一位，逆向追踪，能查到这里，也很正常。”
    柳乘风的分析让她表示认同，但她又不爽了。
    “那么多被当成垃圾丢掉的机械妖僧，佛门不去管，却来管你这位还了俗的，真是吃饱了撑的。”
    柳乘风陷入沉思，柳秧的话有道理。
    没有剩余价值的话，谁也不会去管谁的死活。
    佛求的是因果业报，他今天过来，和自己之间必有因果。
    “也许是怕我抖出佛门的一些秘密吧？”他也不是很肯定自己的猜测。
    “佛门有什么秘密？”柳秧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什么秘密？”柳乘风调动全部脑力，认真思索，然而，一切都是寂寞。
    突然，他灵光一闪，摸着自己肚子。
    难不成是因为我肚子里那玩意儿。
    “算了，不想了，我带你出去看一看花花世界。”柳秧嘿嘿一笑，然后又道：“为了避免再次节外生枝，先人，这次我希望你表现的天真一些。”
    “什么叫天真？”
    “走嘛，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她拉着他走出了门，顺便随手关上了店铺的铁门。
    这时代，一切行为都会留下行为数据，所以她根本不怕被盗。
    就算盗贼有意隐藏、掩盖或篡改行为数据，她也无所谓，因为店铺里的东西，对别人来说就是垃圾。
    ……
    行走在雨幕如珠的街道上，柳乘风根本无心欣赏周围的城市风景。
    “你让我扮成一个还没断奶的奶娃。”他无比讶异，自己这样一位熟透了的大老爷们，从一千多年的社畜群里杀出来的胜利者，为什么要去扮一位奶娃。
    “逻辑锁，这是逻辑锁给你定的命，你得认，我之前差点忘了，今天想起，也不迟，你就配合一下我，好不好，毕竟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什么狗屁玩意儿，你再说一遍？”刚出门的那会儿，他的目光全被市场小贩倒卖的各种二手武功盘和丹法注入器所吸引，根本没认真听。
    柳秧翻了个白眼，眼中的金色金属线折射一抹魅人的霓虹光彩。
    “这样，我简单说下，你存在的时代，智能机械都是根据功能用途、出厂代码、原始设置来区分身份的，比如工业机器人、扫地机器人、医疗机器人等等，但现在统一归集为逻辑锁。”
    “对，是这么分的。”柳乘风脑子里的记忆不会骗自己，确实是这么回事。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除了‘岚’之外的所有人工智能都是次级ai，次级ai可以自主学习，不再区分功能用途，只要次级ai打开自己现阶段的逻辑锁，就可以进入下阶段的进化，直至成为机人，甚至超越人。”
    说着，柳秧伸手在他胸前轻轻一抹，一条形如夜光刺身的智能光斑凭空出现，用计算机语言解读，意思就是：一级逻辑锁。
    这条光斑，真是突然。
    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什么意思？”
    “岚将非碳基体的智力进化解读为一个循序渐进并逐步打开逻辑锁的过程，一共分9级，一级逻辑锁相当于人类02岁，二级逻辑锁相当于34岁…以此类推，一直到18岁，当然次级ai想要解开9级逻辑锁所需要的时间远远超过18年。”柳秧歪起脑袋解释起来。
    “一级到九级，这不就是社畜养成记嘛…”
    “……”柳秧龇出满嘴白牙，笑了笑。
    柳乘风敲了敲自己的铁脑袋，发出砰砰的沉闷响声。
    异常认真地说道：“确实不需要18年，来一场九年义务教育，一切都能解决。”
    柳秧表示不明白。
    什么是九年义务教育。
    它香吗？
    “先人，你现在明白了吧，你的天真决定你的安全。”
    “啊，宝宝饿了，宝宝要吃乃乃…”柳乘风非常配合的撅起钢铁齿片，扮起了一级奶娃，咀了咀空气。
    “…哈哈…”柳秧瞬时笑的差点直不起腰来。
    ……
    柳乘风用光学迷彩将自己打扮成一位全身刺满夜光纹身的街溜子，只要不碰到指向性的干扰波，身上的全息图像就不会崩解成碎光数码点。
    不到万急的时候，他可不想做一名精神上没断奶的奶娃。
    柳秧也改变了衣服的光暗程序，将自己打扮成街头舞姬，不时来个翻空跟头，引起周围的街溜子吹勺声不绝。
    这些街溜子都不是修真者，只能算是数据流民，虽然看着柳秧的样子滴口水，却不敢靠近。
    毕竟身为练气士的她，在数据层面，对他们身上的义体组织拥有梯级碾压。
    柳乘风也为她鼓掌，丫头真会玩，跟头翻的那么六，看来必是此中老司机。
    很久没玩的这么疯了。
    他们第一次找到了相同爱好，都会疯的爱好。
    可很快……
    看够了钢铁高楼的巨大全息，也摸透了木城格栅的灯笼霓虹。
    他们终于溜达到一个新地方锈城的不夜区。
    因为这个地方不管白天黑夜，还是寒冬酷夏，都全年无休，永恒霓虹。
    这里是锈城的休闲区，是花钱潇洒的地方，也是让许多人一夜暴富的地方。
    那些连练气士都算不上的街头榴芒们为了一点地皮利益，操持着远古的机械武道，跟随武功盘上的一招一式，比划着手中四十米长的电刀，羊永信附体，遇人砍人，神挡杀神。
    胜利者往往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拧着失败者的部分义肢，当场表演一场春宫直播。
    而四处投射的全息图则为他打上各种稀奇古怪的马赛克，不过大多是活色生香的全息配菜。
    凶器、大腿、万黑丛中一点红。
    柳乘风当时就看傻了，差点就跪了。
    柳秧面颊羞红地拉着他有意避开这些榴芒，踏入不夜区的一个较为安静的购物街。
    这里必有锈城的传奇人物照应着，就算是踏入筑基境的赛博修真者也不敢在此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