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儿只能忍着气应下。
    ……
    院子里，林夏低头走在花园间，今天的太阳很不错，走在外面十分温暖，但林夏却觉得心间冰冷。
    “傻丫头。”
    低醇而难得可见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不是吗？”
    林夏喉间哽咽，没能说出话来，顾诸对她的确是非常好，几乎是有求必应，可是……想到她的父母真的离开了，她心里却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温暖宽厚的大掌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你很难过，”顾宴川垂眸看她，从小到大，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伤心，好像随时都可以哭出来似的，他的心脏也一下揪紧了，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她忽然转身，靠在他的怀里。
    没多久，顾宴川就感到了胸口的湿润，他的心就像是被火烧过了一般，疼痛难忍，修长的手指轻轻抱住女孩的腰。
    她哭一下，他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昏暗了。
    甚至有些责怪顾诸，其实这种事，大可以不告诉林夏的。
    与其让她这么伤心，不如让她断掉期待。
    现在她知道了，她的父母其实并不是不要她了，反而很爱她，只是……
    不知何时，一辆银色的迈巴赫停在了旁边，顾宴川抬头看见顾诸带着墨镜走过来，站在了林夏的身后没有前进的，父子相望，相对无言。
    十分钟后，林夏才慢慢从他的怀里离开，眼眶却依旧湿润，她看着他浸湿的衬衫，哽咽的嗓音还有些抱歉：“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一件破衣服而已，脏了就脏了。”顾诸适时开口，林夏转头看见他，情绪有些复杂，微微低下头。
    顾诸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才开口问：“要去吗？”
    “去吧。”林夏道。
    他们一起上车，行程不近，开车开了一个小时，才终于到了墓园。
    冷清肃穆。
    看守人大概是认得顾诸了，看见顾诸的车就将门开了。
    林夏下车，跟在顾诸身后，一步步地朝着楼梯上面走，往旁边看去，这一大片都是墓碑，有的前面放置着鲜花，有的则是空荡荡的。
    还有一家人来看望的，中年妇女跪在墓碑前面哭的泣不成声，这种地方似乎随时都充斥着哭声跟悲伤。
    走到中间台阶的位置，他们朝着旁边走去，林夏下意识地捏紧手指，看着顾诸捧着一束花放在墓碑面前。
    顾诸说：“长延，我带你的女儿来看你了。”
    林夏看见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跟顾诸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她的眼前一瞬就湿润了，一下跪在了墓碑的面前，泪如雨下。
    顾宴川陪她跪了下来，低头，“叔叔，谢谢你。”
    林夏哭个不停，话也有些说不出。
    “夏夏，别哭了，跟你爸爸说句话吧，他肯定很想你，看见你长这么大了，想必他心里也很开心。”顾诸低声道。
    林夏勉强开口，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几乎有些听不太清楚，却还是喊了一句：“爸爸……”
    她很难过，难过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会儿后，顾诸来到了旁边的墓碑前面，“这是你的妈妈。惠英，我带你的女儿来看你了。”
    林夏勉强从地上起来，来到了旁边，那张照片给她的感觉格外熟悉，他们的脸其实只要一看就可以认出她就是她的女儿。
    “妈妈。”林夏喊了声，鼻尖却无比酸涩，她长大后大概是第一次喊这个词，可是她知道，以后大概再也不会有人应自己的这声妈妈了，她哭得更厉害了，低下头，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顾宴川再次陪她跪下，喊了一句阿姨，然后轻轻拍着林夏的肩膀，看她这般哭，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要碎了。
    “夏夏很漂亮，跟你年轻的时候很像。”还是顾诸在跟林夏妈妈说话，他的声音没了往日的狠戾：“性格也很好，真的是幸亏遗传了你的，要不然，随着那家伙，肯定在家里天天跟我儿子吵架……她很善良，也很聪慧，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再喊你一声妈妈。”
    顾诸叹气，“你们在那边放心吧，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空气静默，只有林夏的哭声。
    顾宴川看着她哭了那么长时间，他的胸口也在发疼，声音低沉温柔：“好啦，夏夏，别哭了，跟你妈妈说说话吧，你哭成这样，你妈妈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他轻轻擦着林夏的眼泪，林夏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墓碑，然后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
    她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处的时间过于短暂，以至于林夏从小就以为自己是孤儿，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曾经跟妈妈生活过一段时间。
    顾诸：“夏夏，你不要责怪你妈妈，你妈妈其实还是很爱你的，只是当年身体太差了，你爸爸的事情给她打击很大，可她还是在努力一心照顾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吧，当初是我太过于自信，否则你爸爸也不会因为我出事了。”
    林夏转头在看着顾诸。
    顾诸的眼里有深深的愧疚与抱歉。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允许那之前再发生的。
    换句话说，其实是自己害死了林夏的父母。
    顾诸渐渐的不敢直视林夏的眼睛，缓缓移开了目光。
    “嗯，你说的没错，当初的事情的确都怪你。”林夏轻声说。
    顾诸没有反驳。
    他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林夏知道了，一直养着自己的人其实是自己的仇人，她会怎么样。
    “可是，那不是你的错。”林夏道：“而且也是我爸爸自愿去救你的。”
    顾诸：“……那你，不恨我？”
    “我不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是爸……顾先生拉扯我长大的，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我来恨你。”林夏轻声说，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在学校里受委屈，顾诸直接找到了学校的画面，从此以后大家都知道了她是顾诸的女儿，虽然只是养女，但顾诸对她却视若珍宝。
    这句顾先生，让顾诸的嘴角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