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更静,整个别墅区,静默的恍若无人居住。
赵律师抱着一摞资料匆匆忙忙的从别墅内走出,刚打开车门,突然一道远光灯从前方十米处照射而来。
太过刺眼的光芒迫使他本能性的闭上了双眼,甚至都睁不开眼睛来一探究竟是谁用远光灯射他。
约莫过了一分钟,对方才不急不慢的关掉了灯光。
赵律师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疑惑间看过去。
宾利轿车车内灯光打开着,能够让外面的人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坐着谁。
赵律师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心里不安的咯噔了一下,更是因为紧张,怀里的一摞资料掉了一地。
沈烽霖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车里,似乎在等待对方主动靠近。
赵律师心绪紊乱的吞了吞口水,他不敢贸然上前,但又不敢就这么离开,他甚至不敢去面对车里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弹指即逝,整个别墅区静的人心惶惶。
赵律师绷不住镇定了,满脸心虚的往着宾利轿车走了过去。
车窗降下,沈烽霖微微斜了斜脑袋,眼角轻撇着举步维艰靠过来的身影,他道:“赵律师,好久不见。”
赵律师打着哈哈一脸都是僵硬的虚情假意微笑,他道:“沈三爷,您、您是路过吗?”
“我是来找你的。”沈烽霖打开车锁,意图很明显,示意对方上车。
赵律师眉头不可抑制的皱了又皱,他的手颤抖着握上了门把手,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鼓,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坐上了车。
沈烽霖目视着前方的夜色,漫不经心的开了口,“今天赵律师的一番说辞,让我倍感羞耻,我竟没有想到我是如此不堪且肮脏的一个人。”
赵律师如鲠在喉,仿佛自己的命门被对方给死死的攥在了手里,任凭他如何挣扎,都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沈烽霖不疾不徐道:“但我觉得赵律师这话有些错误,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亲自上门纠正一番。”
赵律师哆嗦着低下头,明明车里开着暖气,他却觉得冷极了,冻得他浑身瑟瑟发抖。
“赵律师就不想和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要说这些无中生有的话吗?”
赵律师头皮一阵发麻,任凭他如何的口若悬河,此时此刻都像是哑巴一样,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说话。”沈烽霖似乎没有了耐心,不得不加重语气。
赵律师咬紧牙关,在对方的压迫下,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最后逼于无奈下,他才开口道:“我、我只是——”
“看来赵律师是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沈烽霖不禁轻笑一声,那一声笑,恍若暗藏利刃,直直的插进了对方的心脏里,一刀毙命。
赵律师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颤栗,他思忖着既然走投无路了,他便只有不顾一切的往下走。
沈烽霖单手撑在下颚上,双目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汗如雨下的男人。
赵律师抬起头,两两四目相接,“是,那些话是我故意说出来的,沈三爷就算知道我这些话都是假的,你有证据证明吗?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沈三爷胁迫过我,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第一个脱不了关系。”
“你这是认定了我就算再生气再恼怒也拿你没辙是吗?”
赵律师笑容满面道:“沈三爷现在身上背负的可是两条命,虽然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无足轻重,但碰巧在这个敏感的时间里出了意外,任谁都会把我的意外和三爷联系上,这估计就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三爷应该懂得利弊。”
“你这么一说,我不得不乖乖的认了这个哑巴亏,是吗?”
赵律师得意的上扬着下巴,“沈三爷就算要处理我这么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也不应该急在一时,毕竟现在全京城的眼睛可都在您的身上。”
“如此,我还真是不能动你一根手指头了,否则我这一身腥是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赵律师作势就准备开车门离开,料准了对方也不会对他做什么混账事。
“赵律师也不着急,我来找你也不是要威逼利诱伤害你什么,我只是有些东西想要跟赵律师一起分享。”言罢,沈烽霖打开了车内播放器。
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音响里传出,不得不说宾利轿车车载音响的完美,就像是面对面诉说那般,真实而刺激。
赵律师心跳仿佛都漏了两拍,他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惊恐道:“你什么时候录下来的?”
“我走到今天,赵律师觉得只是因为我是沈家子孙的关系吗?”
“就算如此,也有可能是你处理过后的谈话内容,不能证明你在当日没有胁迫我伪造遗嘱。”
“那赵律师可得好好听听后面这一段了。”沈烽霖重新打开音响。
江夫人的声音像是无孔不入的寒风三百六十度无缝隙的将赵律师包围,包括她如何收买,如何要求,如何胜券在握的声音,完完全全,清晰自然。
“这怎么会?”赵律师惊愕中下意识的想要去删除这些信息。
“赵律师身边不乏有能人之才,当然了,也不得不说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连赵律师都可以被钱收买,你手下的人,又如何不能为我所用?”沈烽霖关掉了音响,更是饶有兴味的看向一旁噤若寒蝉的男人。
赵律师这下子完全冷静不下来了,他双手紧紧地揪扯着自己的裤脚,一时之间,脑袋嗡嗡嗡的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如果被那些媒体知道了这些事,不光是营业执照保不住了,怕是京城里估计都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三、三爷要我做什么?”赵律师颤抖着声音问。
“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赵律师身为律师不应该知法犯法造谣生事。”
“是,我会立刻召开发布会澄清今早说的那些言论。”
“就这样?”
赵律师喉咙一阵发紧,“更会坦白交代江夫人要求我做的事,公布江董事长的真实遗嘱。”
“如此,麻烦赵律师了。”
“这是我、我应该做的。”赵律师双手发软,努力了好几次才推开车门,“您请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