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嘛。”
    沈晚星倒是有点为难，她决定要将这烫手山芋给丢出去。
    “问问你爹地。”
    她无情地甩锅给贺西洲，小孩抬起头看向贺西洲。
    “爹地？”
    “你妹妹。”
    贺西洲无情地说道。
    他丝毫没有犹豫，还是觉得女儿最好。贺南封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没想到爹地也是喜欢妹妹的。
    “你……”
    沈晚星欲言又止。
    他怎么能说得那么直白呢。
    “我们周周最乖。”她亡羊补牢。
    只是，低估了小孩的智商。
    “那为什么我最乖，妈咪还是不要我？”妈咪当初带走的是妹妹。这个问题小孩想了很久，家里人解释说因为他是男孩，当初是妈咪和家里人约定的。
    但贺南封觉得，如果妈咪真的爱他的话，不管怎么样都会带他走。
    那三年，她一次都没有回来见过他。
    小孩子也有情绪的。
    他就算再爱妈咪，心里也会觉得难过。
    “对不起，宝贝。”
    “妈咪没有想过要回来看我吗？”这孩子问出了沈晚星从未想过的问题。
    她是愧疚，是委屈，是怨恨贺西洲。
    可是，这个孩子未尝不是如此埋怨她呢？
    她有过的这些情绪，在他懂事知道他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母亲后，也是这么想的吧。
    沈晚星愣住了。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为了不想在宁市记得属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她沉痛的那三年，也连带着刻意遗忘了这个孩子。
    “我知道妈咪不喜欢我。”
    小孩从她的怀里挣脱，往另一侧走了。
    那背影小小的，看上去就很落寞。
    沈晚星觉得自己真是混账。
    “对不起，周周。妈咪忽略了你的想法，总觉得你还小。你在贺家能够受到最好的照顾，却忘了一个小小的孩子是需要母亲的。”
    沈晚星轻声说道。
    她连和贺西洲争吵的心思都没有了，满心都是对那个孩子的亏欠。
    她往日的愧疚都是浮于表面的，想要让自己好受一点。
    她怎么那么自私自利。
    孩子没有理会她，而是噔噔噔上楼了。居然连宝贵的母子相处时间都不留恋了，他刚才还不想洗澡要等着她下楼的。
    “我真失败，对吧？”
    沈晚星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喉间都是那份酸涩。
    她算什么母亲呀。
    贺西洲走到了她的面前，落下了一片阴影。
    他伸出宽大温热的手掌，轻轻贴在她的脸颊上，“我不想用孩子绑架你。”
    他以往用孩子来拴着她，迫使她做许多事情。可现在，他不愿意这么做了，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什么都白搭。
    “你是真心的吗？”
    “假的。”
    贺西洲淡淡地说道。
    沈晚星的眼眶微红，“我在想，如果当初……”
    如果的事，想想就够了，改变不了现状。
    “算了，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她是否为了自己，就彻底断了贺家的联系。
    还是说，为了孩子，稍微做出让步呢？
    她的那些委屈，就真的比得上孩子受过的委屈吗？
    怎么能因为他年纪还小，不会表达，就觉得他什么都不介意呢。
    他比大人敏感多了。
    贺西洲知道她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已经开始动摇了。也许，她因为这个孩子而开始对自己的决定有些怀疑了。
    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我送你回去。”
    贺西洲并没有死皮赖脸要留下，而是主动提出要送沈晚星回到陆家。
    这可能是他的进步吧。
    外面的雨非常大，像是泼下来一般。天色非常黑，这种天气出门就是一种挑战。哪怕是坐着车子回去，都会被打湿，满身水汽。沈晚星想着还有娇娇这个小不点，属实是有点头疼。
    “娇娇。”
    沈晚星招了招手，“我们回家了。”
    “啊？”
    她的小嘴巴吃得油滋滋的，看上去就像是打翻了油瓶的小老鼠一般，美滋滋。
    沈晚星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不舍。
    她不是舍不得贺西洲，只是舍不得炸鸡腿。
    “我们现在就要走了吗？”
    “嗯，你不想走吗？”
    “就不能再多待一会儿？”厨房的叔叔说要给她准备更好吃的炸鸡腿，也是以前没有吃过的口味。娇娇有点舍不得，她也只能在外面才能放纵自己。
    回到陆家都是妈咪说了算。
    舅舅们压根就不敢反驳妈咪。
    “你可以待在这里呀。”沈晚星看了一眼外面的雨，有点犹豫。
    “可是妈咪不在这里就没有意思了呀。”
    福伯知道这个时候要轮到自己出场了，他走上前连忙规劝道，“不然就在这里睡一晚。”
    他要给她们一个台阶下。
    “好耶好耶！”
    娇娇拍手称好，“我想要住在这里，我都没有睡过这个大房子。”
    沈晚星知道这就是小孩的借口，什么想住这个房子，不过都是为了掩饰她想吃炸鸡。
    “认真的？”
    “嗯嗯。”
    “那你今晚就和你爹地睡，我还要回去。”
    沈晚星做不到留宿在这里，她的心里很别扭，总觉得现在和贺西洲住在一个屋檐下，不清不楚的。
    最主要的是，陆家的那场相亲宴闹得挺大。
    许多人都觉得她和贺西洲不可能在一起了。
    “哎呀，妈咪为什么要走！”
    “那为什么不走呢？你要是爱吃鸡腿你就留下，我又没有阻止你。”
    娇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和沈晚星走。
    “我也回家。”
    “乖。”
    最终，母女还是达成了一致，决定离开。
    贺西洲让林原准备了车子，抱着娇娇往外走。
    “你就不必送我到家了吧，免得又起争端。”沈晚星的情绪比较平静。
    贺西洲止步。
    “让林原送你。”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再见。”
    “明天见。”
    贺西洲既然让孩子就读帝都的幼儿园，那么就说明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什么变动了。沈晚星也开始正视他的存在，知道他这次不是开玩笑的。
    也许两人之间还有很长久的拉扯。
    “那到时候再说吧。”
    两个小孩都在幼儿园，免不了会碰面的。沈晚星心里有许多疑问，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