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爹爹日理万机,女儿怎能随意出来打扰?”云妙音叹了口气道。
云御史不禁眉头一锁:“这是什么话?朝廷之事再忙,也不会有不见女儿的道理。”
“是吗?”云妙音一愣,眼睛朝着赵姨娘瞥了一下,接着,嘴巴动了动却并没有再开口。
一旁,赵姨娘双眼冒火。
事到如今,她又岂能看不透这云妙音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是在故意引导?
偏偏,云御史虽在朝廷上颇有建树,甚至可以说是明察秋毫,但对自己至亲却从无防备之意。
这也是她为何可以轻易获得如此大信任的原因。
可是同样,他对云妙音亦会下意识相信。
果然,云御史见状,立即道:“音音,你有什么尽管说,爹给你做主。”
云妙音眉头紧锁,迟疑了一瞬还是道:“可是,每年爹爹生辰,我想出院为爹爹送生辰之礼时,都被姨娘告知,爹爹有政务要忙,没空见我。”
云御史脸色一黑,冷冷着看着赵姨娘道:“她是这么对你说的?”
赵姨娘身子一抖,在那严厉目光的直射下竟是无法出声。
“是啊。难道……不是吗?”云妙音点点头,却是忽然眼前一亮,“难道,爹爹没有不想见我?”
那眼中的希翼之色带着点点星光,夺目地甚至让人唏嘘。
而这色彩,其实不全是云妙音伪装,而更像是来自原主骨血中对父爱的向往。
云御史自嘲一笑,当然不是。
虽然他也曾对这个女儿失望,但为人父者,几个不希望儿女环绕膝下?
可每一年府里为他办生辰宴时,赵姨娘都是泪眼汪汪告诉他,云妙音是如何将前去请她的赵姨娘羞辱一番的。
以至于到后面,他对这个女儿便也不再有任何期待。
原来,他们竟是被一个女人骗了这么多年!
“老爷,妾身冤枉啊,你不能因妾身做错一件事,便事事不信妾身啊!当年,大小姐骂妾身的情景,你也是亲眼所见啊!”一旁,赵姨娘终于回过神来,大声呼喊道。
因为她知道,云御史并非无情之人。
若是云妙音再打感情牌,她将万劫不复!
孰料,云妙音直接抢先认错道:“爹爹,女儿自小失去母亲,一度伤心过度,也曾年少轻狂不懂事,让爹爹为难了,可是,女儿会读书会长大,若您不信女儿想为您送过礼物,阿夏,去把那盒子拿来。”
“是,小姐。”阿夏很快前去。
云御史有些疑惑,但很快,当他看到那盒子里十几个粗糙的木剑时,眼泪都顷刻间盈满眼眶。
“爹爹,娘说你的梦想是做大侠,等我长大了,送给你最好的剑好不好?”
“好好好,音音送的爹一定喜欢。”
“傻孩子,你爹已经做了文官了,不需要剑了。”
“谁说的?音音送了剑,正好圆了我的大侠梦。”
一家三口,一片欢声笑语,仿若就在昨天。
他的大侠梦早在父母为他选了仕途之时就彻底断送了,曾经那些也只是哄孩子的笑言罢了。
可是,看着这眼前十几把越来越精细的木剑,仿若也唤醒了他心中所有的豪情,以及他在失去那个女子后,一度不敢去回想的,曾经那么美好的、犹如梦境一般的生活。
云御史颤抖地摸着每一把剑,之后,竟是一把将云妙音抱住:“好孩子,你的礼物爹爹很喜欢。”
泪忽如雨下,铺满云妙音的脸颊。
她知道,那是原主深藏在骨血里的深情爆发。
不必再多说,不必再多问。
此时此刻,他只觉多看赵姨娘一眼,都会污了他心中神圣的情感。
“赵姨娘欺上瞒下,苛待嫡女和下人,按家法获戒鞭五十,三月不得出院,并交出掌家之权于大小姐,即刻执行吧。”
“老爷……妾身知错,饶了妾身吧!”
“爹爹……你不能这样对娘亲啊!”
话音一落,赵姨娘和云妙涵同时大声疾呼。
可是,云御史却似充耳未闻,只是拍了拍云妙音的肩,转身离去,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御史府的风向彻底变换,管家立即命人上前将赵姨娘拖到院中实施鞭刑。
“你们敢动我娘!”云妙涵眼睛一厉,直接上前阻拦。
然而,管家使了个眼色,鞭子毫不犹豫地抽下,若不是她躲得快,怕是要连她也一起打。
云妙音笑了笑,脸色带着些凉薄。
自古诸事皆是如此,风往哪边吹,人便往哪边跑,这样才能顺风顺水。
云妙涵目呲欲裂,转回头,恨恨地看着云妙音。
在府内自小嚣张到大的她,岂受过这等委屈?
“云妙音,你害我娘,我弄死你!”
她直接扑过去,双手朝着云妙音脖子上伸,来势之凶猛,让周围之人都反应不及。
不过,下一刻,却听“哐”的一声。
急急跑过去的众人还没到跟前,便只见云妙涵的屁股被踹了一脚,一头栽到旁边的餐桌下。
餐桌被撞翻,上面的饭菜掉落,洒了她一脸。
尤其是被云妙音端来的色香味都很“佳”的粥,蒙住了她的双眼,为她眼前的世界挡了一道帘。
“噗。”阿夏没忍住,直接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却见云妙音“嗤”地一声,动了动脚脖子,嫌弃道:“啥破身手,也敢和姑奶奶斗?”
她好歹一个散打教练级人物,这种毫无招式的挑战对她简直是侮辱。
云御史再也看不下去,终是准备转身离开,然而,却见从门口缓缓走过来一个人。
他不由一怔,立即行礼道:“季王?下官参见王爷,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
“啧。”晏季嫌弃地挑了挑眉,“还真是一出大戏呢,没想到,公正廉明的御史大人,府里竟然上演着这种戏码,若不是本王来找云妙音用餐,还真的很难相信呢。”
云御史的脸当即一变:“王爷恕罪,此事的确是我治家不严。”
地上,云妙涵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拼命用手将糊住脸的菜挪开,看到当真是晏季时,让她几乎嫉妒得要疯掉!云妙音这个贱人,凭什么!
而云妙音却立即道:“王爷,爹爹是因为操劳国事才忽视府中的,您就别怪他了,我们还是赶紧让厨房再做点早餐,王爷留下来同爹爹一起吃吧?”
云御史心里一暖,看向云妙音更加多了许多愧疚。
而晏季看了一眼周围,却觉得大倒胃口,当即摆了摆手:“算了,本王改日再来找你。”
云御史立即亲自相送,不过,看向云妙音的眼眸却变得亮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