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还杀错了？”红衣女子赵无霜脸上露出的一丝不愉。
    “也没说杀错吧，只是觉得这样的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陆沉盯着红衣女子赵无霜说道：“你是杀不完的。”
    “为什么？”赵无霜怒目而视，激动地说道：“这世上的恶人，我见到一个就杀一个，见到一对就杀一双，哪怕杀不完，杀一个也是少一个。”
    “那我问你，你怎么判断这个人是善是恶？”陆沉问道。
    “像这客栈女婿就是恶。”
    “可这荒原二十里只有这一家的客栈，他在此坚守数年，来往行商因为有这个客栈可以歇脚，可以住宿，他们都感激这个女婿。你把他杀了，以后这客栈没人打理，彻底荒废了，行商不得不加快脚程去下一处歇脚。你说他们谈论这件事的时候，你是恶人还是善人？”
    “这……”
    红衣女子赵无霜脸色一僵，显然有些懵了，被陆沉的问题给问到了关键，她也无法作答。
    但她显然并不服气，梗着脖子道：“那是因为那些行商不知道真相，只要他们知道真相后，一定惩之而后快。”
    “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相？”陆沉继续发问，问道：“你见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人采集蜜蜂的蜜，可以说是人们养殖蜜蜂采蜜，人类奴役蜜蜂采蜜，蜜蜂无私献蜜。你看，每一种背后代表的意义都截然不同，而描述的其实都是同一件事。你怎么保证你听到的，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是事实？”
    红衣女子骤然陷入了沉默，陆沉说的话让他对自己的价值观产生了怀疑和动摇。
    “你的剑看起来很危险，人人都害怕。”陆沉指了指自己的心窝说道：“可是更可怕的是这里。”
    “在那之前，要多想。”
    红衣女子赵无霜像是听懂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听懂，脑子变得一团浆糊，乱哄哄的。
    陆沉没有再管她，转身离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对了，还有那个侠客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他？”
    红衣女子陷入了迷茫：“我只知道他抛妻弃子，离家出走后混上了许多狐朋狗友，到处打家劫舍，号称是劫富济贫，还勾搭了许多成家的富家小姐……我，我又杀错了吗？”
    陆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你没杀错，牛头人都该杀！”
    丢下红衣女子一个人，陆沉回到了大厅上。
    此时，大厅里面已空无一人了，变得空空荡荡。
    陆沉无奈地摇了摇头，挑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打坐休息。
    他修炼有佛门的功法，很容易就能进入禅定的状态。
    一旦禅定，哪怕他保持清醒的头脑，一夜下来不睡他也不会感到任何的疲倦。
    就在陆沉打坐禅定之后，红衣女侠赵无霜无精打采地拖着重剑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剑，像是一个发脾气的小女孩似的一阵心烦意燥：“啊……”
    头发都变得乱糟糟的。
    赵无霜看到了陆沉，顿时恨得牙痒痒，都是他告诉她这些歪理才会这样。
    可转念一想，人家又说得特别有道理。
    “睡觉。”
    赵无霜把重剑放在桌子上，枕剑而睡。
    可是这样的状态她又哪里能睡得着，不断辗转反侧。
    就在这么折腾之间，天亮了。
    陆沉睁开了双眼，看了看客栈外高高升起的太阳，吐出一口浊气，精神奕奕。
    反观一旁的红衣女侠赵无霜醒来之后，俊俏的脸蛋上盯着一双熊猫眼，睡眼惺忪，跟陆沉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女侠，昨晚睡得怎么样？”
    赵无霜磨了磨亮晶晶的虎牙：“明知故问。”
    走到了后院打了点水，简单洗漱了下，陆沉在后厨找了几张饼，烤制了一番当做了早饭。
    他把水袋中装满干净的水，带着些烤饼走了客栈外。
    此时，红衣女侠赵无霜已骑着她的驽马，脸色不喜的望着他。
    陆沉在马厩找出他的宝驹，骑了上去。
    当他走到赵无霜面前的时候，要比赵无霜高出半个身子。
    ‘好马！’
    赵无霜见到陆沉这一匹马的第一眼就心生羡慕。
    她们族中缺马，就她胯下这匹已算是部落里难得的好马了，可是这么一比却屁都不是。
    赵无霜抬起头来看向陆沉，没有好脸色。
    陆沉望向赵无霜问道：“你后面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赵无霜冷冷地说道。
    陆沉手里拿着长鞭一指道：“你从这儿往南一直走就到了户州。户州是有了名的大城，锦绣繁华不说，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听说那边还换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城主，把户州治理的格外好，你可以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揣摩几分道理出来。”
    “姑且信你一会，我就去户州看看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赵无霜冷哼几句道：“哼，要是跟你说的不一样，我就去杀了那个年轻有为的城主。”
    陆沉想了想，眼睛平添了些许的狡猾之意，说道：“我估计你不一定舍得。”
    “嗯？”
    “他年纪轻轻的就修为高绝，帅气逼人，不仅如此，他还为人正直，奖罚分明。你在他手里还不一定能讨得到巧。”
    “你等着看吧。”
    两人正说着，正南方向来了一个马队。
    陆沉收回目光说道：“你快走吧，估计是有人报了案，户州那边来人了。那位新晋的城主创建了一支专业队伍，专门处理户州治安一事，你若不早点走，可就走不了了。”
    红衣女侠赵无霜回头看，发现远处真来了十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一面天字旗帜高高飘扬。
    她也知道事情轻重，不再耽搁，剐了陆沉一眼，驱马而去。
    望着赵无霜走后，陆沉也没有在客栈门口逗留，驱使着黑马想北而走。
    他也不想跟那些属下们打交道，再耽搁时间了。
    一人一马在荒野中飞驰。
    无数的林中飞鸟被惊掠而起。
    就在陆沉离开后没有多久，从户州赶过来的打更队伍就到了客栈门口。
    他们推门而入，看到里面两具尸体，面色严肃道：“城主规定，无故杀人者偿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