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
    大宅子外来一个男人。
    他站在朱红门下拿掉头上戴的斗笠，放在墙脚上磕了磕，抖掉了上面覆盖着的雪。
    然后抓住大门上的门环，轻轻扣了起来。
    此人正是从宋家赶来的宋庆明。
    他能说善道，在户州交了不少狐朋狗友，稍微提供一点线索就打听到陆沉的落脚之处。
    过会儿门内传出轻微的脚步声，门闩被挪开，朱红色的大门吱呀呀打开一条缝。
    门后露出一个少女的面孔。
    “喜妹子，我找一下你哥哥。”
    陆喜儿记得宋庆明：“是宋大哥，你怎么来了？”
    她打开门，让宋庆明进了院子。
    宋庆明笑道：“我家大小姐喊你哥哥明天去宋家吃个饭，你小哥在家吗？”
    “在家的，宋大哥这边请。”
    宋庆明跟在陆喜儿后面，发现这座四合院面积可不小，要买下来可不便宜。
    他估量着他若想买下这老宅，没个三四十年想都别想。
    陆家兄妹年纪轻轻，已有如此家财了？
    看样子陆沉这个年轻人一定有其不凡之处，宋庆明更加坚定了要结交的心思。
    听到有客人过来，陆沉放下手上的事，到了客厅门口迎接。
    “宋大哥，没想到今天刮得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陆沉打趣着说道。
    宋庆明爽朗地笑道：“怎么，不起风，我就不能来了？”
    作为二印武师，在西皋城或许马马虎虎能算个人物，可放在户州完全不够看的。
    户州一般的帮众都是二印了。
    陆沉在这边也呆了一段日子，应该有所了解。
    即便这样他仍旧以礼相待，没有端着架子，这样的年轻人着实讨人喜欢。
    “外面冷，到里面喝杯茶。我刚起了炭火，过来暖暖。”陆沉侧开身子邀请道。
    “我也不客气了，请。”
    “请。”
    宋庆明进了屋子，暖意扑面而来。
    陆沉端来一杯热茶，双手递给宋庆明。
    宋庆明急忙站起身来，接下热茶，他吹了口热气，抿了一口道：“这次来，我是替我家大小姐邀请你的到府上一叙的。”
    喝完茶，他并未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而是两手抱着瓷杯用来暖手。
    外面风冷，来的路上手冻得有点疼。
    当他冻红的皮肤上感受瓷杯上的热意后，便觉得这疼痛感减少了许多。
    “邀我去府上？”
    宋庆明热情邀请道：“你对大小姐有救命之恩，大小姐听到你到户州后就有意请你一聚。只是临近年关，家中事物繁忙，她近几日才抽出空子来，明日在家里备了一点薄酒，希望你万万不要拒绝。”
    “这怎么好意思？”
    宋庆明接着道：“只是私人小会而已。都是老家的人，理应多走动走动。”
    犹豫了下，陆沉点头答应了下来：“那我明日中午便去府上叨扰一番了。”
    “陆小兄弟太客气了，没必要说这话。”宋庆明站起身，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既然话已送到，明日就在府上恭候大驾了，我先走了。”
    “宋大哥不多坐一会儿吗？”陆沉挽留道：“天冷，我让小妹再备桌酒席，吃完晚饭再走。”
    “身上还有事，下次我再来，一定和你喝上几杯。”
    见宋庆明态度坚决，陆沉就没再强留，客气道：“我送送你。”
    “不必，不必，我认得路。”
    陆沉这点没有由他，把他送到了门口。
    “年后正月十五，玲珑阁会有一场玲珑舞秀，无数才子佳人齐聚，不知道陆小兄弟有没有时间，到时一起去热闹热闹，一睹佳丽芳容？”宋庆明站在门口，想到这一茬。
    陆沉细想一下，目前他的处境并不是很安稳，风月场所向来容易沾染是非，还是不去为妙。
    宋庆明看出了陆沉的心思，笑着说道：“先别急着拒绝。这玲珑舞秀的好处可有不少，若被花魁看中与她们共宿一夜不说，还能喝到九花仙酿。此物对五印以上的武师可有莫大的好处。”
    “什么样的好处？”陆沉好奇道。
    “能滋养印血，听闻有些武师喝完后没几天便突破瓶颈，武道大进。”
    听到这话，陆沉怦然心动，细想一下，之前在西皋一直闷头修炼也没好好放松过，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盛会若错过也着实可惜，就当场答应了下来。
    “那正月十五我来喊你。告辞。”
    “慢走。”
    陆沉站在门口，看着宋庆明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
    他转身回屋，去感到有道黑影只扑他而来。
    五感敏锐的他从容避开。
    噗通一声。
    一个小乞丐与他擦身而过，跌在雨雪之中。
    他满身泥污，穿得破破烂烂，蓬松的头发挡着脸，不知男女。
    小乞丐爬了起来，拍拍屁股，迅速跑走，连看都不看陆沉一眼，让陆沉觉得很是奇怪。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小乞丐绝对是冲着他来的。
    陆沉摸了下口袋，发现没有多出东西，也没少出东西，满脸疑惑地回到了屋里。
    一个昏暗的巷子里。
    独眼张头紧张地踱着步子，等小乞丐走进来之后，他冲上去问道：“怎么样，得手了没有？”
    “东西？”
    独眼张也没扭捏，敞开衣物，爽快地掏出两个大馒头。
    “给你。”
    小乞丐接下馒头，迫不及待咬上两口。
    独眼张伸出手不耐烦哼道：“嗯？”
    小乞丐随手丢给他一根头发，低头啃着馒头走出了巷子，对身后事丝毫不关心。
    独眼张拿出一个无面人偶，急急忙忙的将头发缠绕在人偶之上，然后咬破手指，在上面用自身精血在人偶上画出一道诡异的符来，口中念念有词。
    “阴魂不散，敕！”
    在他的注视中，头发缓缓消融，无面人偶上渐渐浮现出陆沉的面孔来，栩栩如生。
    “成了。嘿，小乞丐没随便糊弄，算他好运，不杀他了。”独眼张望着手中的小人偶得意大笑。
    还在连廊之上行走的陆沉突然脚下一顿，像是有人拿了把大锤在他心里猛捶，心脏在那一刻仿佛都停了一下。
    随后他耳边似是听到了无数小鬼哭嚎的声音。
    陆沉心头凛然，唤出不动明王法相，只见在法相周围缠绕着数个小鬼阴影。
    ‘是那个乞丐！’
    素来小心的陆沉第一次着了道。
    不过他也不慌乱，催动不动明王法相，将小鬼一一捉住，然后送入口中磨咽，吞入腹内，彻底镇压，打算后面再用佛法慢慢炼化。
    做完这些，环绕在陆沉耳畔的幻听彻底消失。
    这小鬼更像是一种诅咒，可能伤不了人性命，但能让人精神衰弱，大病一场。
    是有人盯上了他，另有所图。
    小鬼镇压后，陆沉打算静观其变。
    ‘我到时候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弄鬼。’
    藏下心思，陆沉一如往常回到屋子里修炼。
    一夜时间转眼即过。
    早上陆沉便整理好衣裳，等时辰差不多了，只身赶往了宋家应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