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北寒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言,随后道了一句:“母亲,儿子在盛京看到刀神王骁了。”
“你看到他跟我说了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不共戴天,他见了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温夫人白了温北寒一眼,不满地将温北寒一推,坐到了一旁喝了一口闷茶。
温北寒见她是真的生气了,忙讨好说道:“那是他老人家还没弄清楚当年的事情,若是弄清楚了,定不会责怪于您。”
“哼。为娘做事岂要向他人解释!更何况,当年他一刀伤你至此,令你至今还有寒疾,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不提王骁还好,一提王骁温夫人就跟炸了一样的。
“嗯……顺便说一下,你说的那个陈姑娘是剑神关东老头的女儿,也就是当年兰姨的女儿……”
温北寒的目光微微一暗,低声道了一句。
“什么……???她的女儿还活着???”
温夫人手中的杯盏应声落地,溅起了无数欢快的水花!
她激动地一把抓住了温北寒的手,颤抖着声音说道:“那个杀千刀的王骁不是说兰儿的孩子已经死了吗???他甚至也是这么告诉关东的不是吗???怎么的忽然冒出了个女儿出来?还是那个陈姑娘?”
温北寒狐疑地扫了温夫人一眼,疑惑地说道:“您不是老是说那孩子要是在世上一定要领她的头摆在王骁的面前的嘛……”
“为娘的气话你也信?真的是白养你了……”
温夫人低头思索了片刻,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眼中一喜,随后拉住了温北寒问道:“那丫头的手臂上是不是有个大的青色胎记?”
“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
温北寒脸一红,别扭地说道。
而此时,胭脂已经很识趣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了厅内,不知去向。
“一定是有的……否则依照关东那性子断然是不会认的。你快跟我说说,那丫头长什么样?像你兰姨不?”
温夫人的眼中皆是无限的光芒,无数的期盼还有浓烈的思念交织在一处,成了她眼里的一团不灭的火,怎样都是好看至极的色彩。
“她长得……还算好……”
温北寒温柔腼腆一笑,似有四月的风拂过了柳梢。
“你小子,不早说!改明儿为娘亲自派人去盛京把那丫头接来!得让为娘好好想想,给她置办个什么样的屋子好……她会喜欢什么样的呢……”
温夫人原地打转喃喃自语,陷入了疯狂的欣喜之中。
温北寒见温夫人这般欣喜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轻声道了一句:“母亲,别想了……因为,她已经有住处了。也,有了喜欢的人了。不是你儿子。”
温北寒苦涩一笑,目光抽离又斑驳。
温夫人怔怔地站在原地,缓缓看向了温北寒,轻声道了一句:“北寒,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秋风轻轻吹过了屋檐上的雨滴,将雨帘吹得微微倾斜,打在了窗纸之上,似离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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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似乎没有了尽头,一直向北延续,吹到了盛京国公府的窗前。
淅淅沥沥的小雨似屡屡的思念一般经窗而入,絮絮叨叨地打在了一枝梨花之上,散落了一案桌的白雪花瓣。
陈木凉坐在一旁的案桌之上,吃力地用毫笔蘸墨在厚厚的宣纸上写着字。
关东老头一大早便拿着一摞纸墨笔砚来她这儿,唬着脸说写不完这些便不能进宫去看小八和李倾,谁来喊她都不许出去。
陈木凉虽然不知道关东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倒是对这个半路认的爹很顺从,从来不提笔的她还真的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
可是刚写不一会儿,她便丧气了。
——“这笔的毫毛都不齐顺,歪七扭八的,怎么把字写得好看啊……”
陈木凉一扔笔,耷拉在了案桌之上,胡乱地把刚写好的一张纸揉成了一团。
她随手往外一扔,正好扔在了青鸟的脚旁。
青鸟捡起了那团纸,打开看了看,再看向了她手中的那支笔,不禁笑了笑说道:“我当是谁惹木凉生气呢……敢情是有人故意拿着不好的笔来让你练字啊……啧啧,真是委屈木凉了。”
“青鸟~~~~你可算来了,来帮我写吧……我快要被我家老头儿弄的这些玩意儿给搞死了……”
陈木凉哀怨地抬眼看向了青鸟,求救地说道。
青鸟笑着几步上前,拿起陈木凉扔出的笔看了看,然后又想了想,随之蘸墨随手在宣纸上写了一个极为端正又好看的“木”字。
陈木凉都看呆了,她惊诧地看向了青鸟,连连称赞道:“青鸟,你是如何做到的?哇……这个太不可思议了。你连用的墨都是恰到好处的……”
青鸟搁置下了笔,了然一笑,然后看向了陈木凉问道:“木凉若是想学,青鸟可以教你。”
“想学,想学!”
陈木凉连连点头,将头点成了小鸡啄米状,双眼放光。
青鸟笑了笑将笔塞进了陈木凉的手中,比划着跟她说道:“你把这支笔看做你的刀或者一把剑,先不要顾及到毫毛的长短不一。然后……蘸墨要快,下笔随剑诀或者心决,心中要净,手法要快而苍劲。”
“来,你试试。”
青鸟握着陈木凉的手示范了一遍后站在了一旁,示意陈木凉自己来一遍。
陈木凉为难地看了青鸟一眼,看她一脸严肃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只能屏息凝神,快速地在宣纸上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木”字。
“愁死了……”
陈木凉刚要丧气,却听得青鸟在一旁评价道:“速度可以,苍劲不足。再来。”
陈木凉一咬牙,继续蘸墨,挥斥而下一个硕大的“木”字。
她刚得意地观摩了片刻,却听得耳旁青鸟毫无感情地道了两个字——“再来”。
她只得再次提笔。
——“再来。”
——“再来。”
——“再来。”
……
…………
………………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一晃到了晌午时分,雨,也渐渐停歇了。
而陈木凉已经瘫软睡倒在了一旁,青鸟弯腰轻轻拾起一张宣纸,眼眸微微一笑。
——只见满地的宣纸之上,墨汁力透纸背,剑意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