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澉午不回来吃饭,打发人回来报信,绿荷听到消息,呵呵笑,“那正好,省了咱们的事了,做王妃一个人的饭就成。”
绮红有些踌躇:“这不太好吧,都在一个院里,让爷知道了不好。”
“怕什么?叫人去前院给她端饭不完了吗?你是爷和王妃的厨娘,可不是谁都能吃你做的饭。”
绮红看着白千帆,“王妃您说呢?”
白千帆专心至致认马吊牌“她先前那样说你,你可以不给她做饭。”
绿荷卟哧一笑,“谁说咱们王妃不记仇,这不记上了么?”
白千帆头也不抬的说,“我是替绮红姐姐记的,换了我自个就算了。”
见绮红还是一脸为难的样子,绿荷直接替她做主了,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安心坐着吧,不用你操心,月桂,走,咱们再去会会皇甫小姐。”
绮红见白千帆没什么表示,问她,“王妃就不怕她们两个闯祸,爷先前是没罚咱们,可一而再,再而三,难保爷不生气。”
“不会的,别看绿荷姐姐叫得凶,她心里有分寸,只要占着理,王爷就不能罚她。”
绮红抿了一下唇,边看她边小心翼翼问:“王妃,您……没事吧?”
白千帆叹了一口气,抬眼来看她,“在姐姐跟前,我不说假话,我心里真不好受,但是已经这样了,有什么法子呢?总不能就不活了,王爷喜欢谁,不喜欢谁,是他的事,心长在他身上呢,我受了教训,往后记事就成了,他没让我出去,我还得好好过下去,多少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吧。”
绮红听了这习话,颇有讶异,没想到白千帆人虽小,却想如此得透彻。
“王妃就没有不甘心?”
“修姐姐不甘心,可她过得好么?”白千帆笑了笑,“有些东西强求是没用的,也强求不来,不如放手,痛只在一时,日子总还要过下去,他过得好,我也不能差,您说是么?”
绮红有些唏嘘:“王妃能想开是好事,您,打算就这么过下去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白千帆把牌码得整整齐齐,“心里有准备,任何时侯都不害怕。”
绮红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着白千帆,在她的印象里,小王妃是柔弱的,需要被很好的照顾,她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一样呵护着,可其实,小王妃比她们都要强,因为她有一个强大坚韧的内心。
不多时,绿荷和月桂回来了,说皇甫珠儿看到送过去的饭菜时,那张极不满意却又只能隐忍的脸,大家都笑了来,有一种反击过后的痛快。至此,楚王爷那句伤人的话带来的低沉气氛才真正一扫而光。
绮红带着月香在厨房里做饭,月桂向绿荷请教打络子的事,白千帆独自坐在桌前,把一张张白玉牌码成各种形状。
觉得有些无趣了,她便身到厨房里看绮红做菜,帮着打下手,绮红怕油烟薰着她,不让她久呆,她便去看绿荷教月桂打络子,看着看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倒底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直到吃饭的时侯,四个人齐齐站在一,她看着她们,突然福至心灵,指着月桂月香说,“月香性子柔和,会做饭,象绮红姐姐,月桂性格干脆,喜欢女红,象绿荷姐姐,真有趣,就跟配对好了似的,怎么性格和喜好都那么象呢?”
四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绮红解释:“不是象,当初是特意这样挑选的,我们做奴婢的到了年纪就要出府,所以会提前准备接手的人,月桂月香就是大总管找来准备替我和绿荷的,月香跟我学做饭,月桂跟绿荷学女红,连性子也得有几分相似,这样接手的时侯,爷才不会不适应,没想到爷把她们赏给了王妃。”
白千帆愣怔了一下,笑得有些苦涩:“原来是这样。”
原先对她有多好,现在的反差就有多大,可在那时侯,他是真心对她好的,只可惜她开窍晚,不然,属于他们的快乐时光会更多一些。
墨容澉急冲冲出门,是因为豫王的案子有了眉目,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位高权重的楚王。
他知道一定是这样的结果,豫王失踪前只与白千帆有过交集,过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知道那几天豫王就在白贵妃的宫里,但是没有可拿得出手的证据,也不能把萧长康供出来,在禁城安排自己的暗哨对皇帝来说是大忌,比死一个亲王更严重。
皇帝这一段对他很冷淡,又开始重用白如禀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知道皇帝一直很忌惮他,因为他手握兵权,他有颠覆朝纲的能力。可皇帝没有办法,放眼东越,没有谁比他更会打战,他是保家为国的流抵柱,皇帝要做仁君,要开创盛,需要安定和平的局面,而这一切,都要倚仗于他。
表面上,兄弟两个很和睦,很友爱,但他知道,皇帝对他的所做所为都颇有深意,而他,也有办法让皇帝对他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下去,相互牵制着,他觉得也挺好。
风平浪静时,大家相安无事,一旦某种平衡被打破,不是他水涨船高淹没了皇帝,便是皇帝釜底抽薪让他摔下来。而这种平衡是需要人来维持的,这个人便是皇后。
如今帝后关系破裂,平衡的局面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皇帝的内心并不象大家以为的那样强大,很多时侯他需要有人在边上引导,如果今后这个引导的人换成了白贵妃,墨容澉不敢想像,接下来的朝堂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需要清君侧,需要将一切有可能的隐患消除,需要维持现在的安定局面。可现在,皇帝要对付他,在忍耐了这么长时间后,终于要拿他开刀了……
想来不免心寒,可这就是帝王,是天家凉薄的天性,是一个孤家寡人的必经之路。所有对皇权造成威胁的人,都不能苟活于,哪朝哪代,兄弟倾轧都是太平常的事。先皇那一代,到最后只剩了年纪最小,不构成威胁的豫王,而他们这一代,除了皇帝,只有他和晋王,晋王比他聪明,懂得藏拙,只肯做个闲散王爷,而他……
墨容澉站在禁城前,望着朱红色的宫门,凝神片刻,大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