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来就像是二十出头,这个年纪就算是医生也充其量只是个实习的,连病人都没见过几个更何谈手术?
老大夫只以为她是太着急昏了头。
哪知道顾蔓坚持道,“我可以签手术全责书,出了什么问题我负责!你们也可以直接请示上级,如果上面不通过,这话就当我没说!”
她的神态太笃定了,老院长知道她的身份,心里倒有了些疑虑,道,“好,我们会请示上面!不过小姑娘,这手术可不是儿戏,你可想好了,这种大型的手术,连经验丰富的老专家们都不一定有把握,而一旦上了手术台,你后悔可就晚了……”
老院长可谓是用心良苦,林弈不光身份特殊,更是小姑娘的丈夫,如果手术台上有个什么闪失,小姑娘怕会自责一辈子……
然而顾蔓只是道,“谢谢您,我已经考虑好了……”
医院里果真请示了上级,然而上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上面居然回复是:可以由顾蔓来做。
这下连老院长都没话了,医院里其他的医生却都炸了,人们纷纷认为上头在胡闹,也不知道这小姑娘什么身份,居然由得她这样胡来!
然而刚才斥责顾蔓的老医生却不做声了,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这小姑娘真有两把刷子的话,上面不会做这样的决定的!
为了保证手术的最高成功率,医院还配备了三名最好的胸外科专家给顾蔓当助手,老医生也是其之一。
手术定在下午四点,术前准备工作紧急展开了,给林弈测量各方面的生命征,从附近医院调集血浆……
顾蔓坐在休息室里,仔细的看着林弈的各项检查结果。
杨成看着她眼底密布的红丝,担心的道,“你先睡一会儿吧,到时候我叫你。”
手术时需要保证体力和精力的高度精,顾蔓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他实在怕她撑不下来。
顾蔓摇摇头,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报告。
靳豪从外面进来,焦急的道,“嫂子,听说是您给队长做手术?”
顾蔓点点头。
靳豪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深深的冲她鞠了一躲,哽咽道,“嫂子,我们知道您医术好,请您务必要救活队长!这次要不是为了让我们全部人安全撤退,队长一个人断后,也不会被成这样……”
他哭着说不下去了,门口挤的一堆兵汉子也都掉了泪。
他把一件东西递给顾蔓,哽咽道,“这是队长来了这里买的,他被抬出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的抓着……”
顾蔓接过来,那是一枚粉红色的塑料头花,一看就是给小女孩儿戴的,做工粗陋,但想必经常被人抚摸,边角都呈现出一种圆润光滑。
顾蔓想着他在这里一个人,想念她和华华时,是怎样熬过一个个漫漫长夜,心底就觉得无比酸楚。
她强抑制住泪,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跟我说说他在这里的事吧……”
安静的室内,只有靳豪哽咽断续的声音。
“……队长拼着受伤救了阿金,得到了信任,一个人混进了寨子里,杜三江生性狡猾多疑,根本就不相信外来的人,队长费了不少功夫才拿到了一些线报……”
“我们守了快一个月才等到了一次机会,杜三江要和缅甸的一个大毒枭见面,双方交易大批货品,但是守卫极其森严,我们根本混不进去,我们都劝队长再等等,但队长说机会太难得了,错过了这次说不定又要等半年时间,他说等不下去了!他太想念嫂子你和华华了……”
靳豪抹了把脸,
顾蔓的指尖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原来他竟是出这么危险的任务,可他走时竟一丝一毫都没有透露!
而更是因为她和华华,他竟然选择了孤身冒险。
“到了交易那一天,队长想办法把阿金控制了,他挟持了杜三江,等到他的信号我们冲了进去,本来一切顺利,没想到在我们即将撤退的时候,阿金突然冲了出来,打死了杜三江,我们被包围了,队长为了掩护我们走,拼死杀死了阿金,自己却了许多枪,我们把他抢出来的时候,他都成了个血人了……”
靳豪哭着说不下去了。
顾蔓死死的闭着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不用去想,她也知道当时的危险程度,任务成功了,云缅地区最大的毒枭被打死,毒窝被摧毁,大批量的毒品都被缴获。
特种部队大获全胜,只有几个战士受了轻伤,他们要连夜押运着毒枭的几个头目回帝都了,只除了林弈!
顾蔓换上了手术服,助手替她做着消毒准备。
她看着静静躺着的那个人,知道这次手术成功或不成功,她都终将陪着他一回去!
还好,她终于来到他身边了,这次过后,她发誓以后永远都不再离开他,哪怕他去了一个没有她的地方!
她走过去,弯**,靠在他耳边道,“别怕,我在!”
终于轮到她对他说这句话了,以往都是他在保护她,这一次,她来保护他!
她把他的手贴在脸颊上,心情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下午四点,手术室的灯准时亮了来。
顾蔓穿着全套的手术服,只露出一双明亮坚定的眼睛。
在她快速精准的划下第一刀时,鲜血喷溅,然而这个年轻女孩儿的手都没抖一下。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沉稳老练,这让原本有些看不她的几个专家十分意外。
手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顾蔓的手术刀没有丝毫迟疑,刀尖一层层划下,逐层切开肌肉至胸膜。
这是一场难度极高的手术,对操作者的要求极高,更要求主刀者精力高度精。
顾蔓的额头很快就渗出一层汗珠,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沾湿了她纤长的睫毛。
然而她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全副心神,乃至整个灵魂都似乎融进了手那把轻薄的手术刀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杨成在外面焦急的走来走去。
靳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上的灯,几乎成为了一尊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