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给她发信息时,傅子宴刚给一位客人调完了酒,手机在边上震动了下。
他就随意的扫了一眼,发现手机上面的名字,呼吸瞬间凝滞。
他缓了口呼吸,手指无疑是的擦了擦裤腿,这才伸手去拿手机。
他自己都没感觉到,他的手指是有些颤抖的。
是阿梨发来的信息,她回来了,回到了梨城,她没有离开。
她回来了。
但到底让他担心了这样久,这几日胡思乱想他都快将自己逼疯了。
他当即质问她在哪儿,她回了,可他却不想理她了。
也不是生气什么的,就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回。
后来,她发来了晚安消息,他想回一个晚安,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上次在教室看书时,边上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讨论东西。
说起“晚安”这个词,其中一个说:“‘晚安’在暧昧的两个人之间说,会有不同的意义哦。”
旁边人问:“什么不同意义啊?”
那女生故作神秘的一笑:“你们想啊,‘晚安’拼音是‘wanan’,字母拆开了,就是我爱你,爱你……这还不够意义啊!”
边上女生立马脸红起来:“天哪,昨晚上我在微信请教我以前的家教老师问题,因为我总不懂,就弄得比较晚,等结束了差不多十二点多了,我跟他说了晚安,他也跟我说了晚安。”
周围女生纷纷产生了兴趣,询问这个家教老师多大年龄,长得帅不帅,都不当家教了还保持联系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之类……
傅子宴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觉得他们怪吵的,可他却莫名记住了‘晚安’的这层特殊意义。
好像之后就甚少跟人说晚安,尤其异性。
他盯着阿梨发的那个晚安看了许久,心里涌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甜蜜。
他其实想回一个,又怕被对面的人窥见了心思,到底是作罢了。
可他在心里说了:顾梨落,明天见。
次天,傅子宴很早来到学校,临近高考,高三部这边的气氛很是凝重。
毕竟对于这种小地方的人来说,高考对他们的人生意义比大城市的孩子更重。
中午放学,赵凛然叫傅子宴一块去食堂吃饭。
赵凛然最近很拼,中午基本呆在学校不回家,晚自习有时候还会多留会儿。
傅子宴想起昨日施念白的话,莫名别开了盯着赵凛然看的视线,说:“你去吧,我现在不饿。”
赵凛然“哦”了一声,打着哈欠走了。
傅子宴在教室做了五分钟,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去梨花林。
可他的人刚出教室,就被气喘吁吁折回的副班长拦住去路。
副班长是个女孩子,戴着黑框眼镜,走路气喘吁吁的,她喘口气才说:“傅子宴,校长室……校长让你过去一趟。”
傅子宴眯起眼睛,却没动,只问:“什么事?”
女生说:“我不清楚,但我又看到了那个警察……虽然他穿着便装,但我认得出来。”
傅子宴明白了,道了一声谢就走了。
傅子宴去了教学楼,教学楼没法走梨花林,他远远看了一眼梨花林方向,想给阿梨发一条短信,又觉得也许是自己多想,阿梨未必会在那儿等。
这么反复挣扎几次,他的人已经站在了校长室外面。
王林贵正跟罗校长说着什么,傅子宴敲了敲门示意两人来了,王林贵转过头看了傅子宴一眼,校长站起身子:“你们先聊,我去隔壁烧壶茶!”
罗校长走了,王林贵示意傅子宴坐下,傅子宴照做了。
王林贵盯着傅子宴看了几秒,才说:“我听罗校长说,你打算放弃这次的高考?”
傅子宴神色平静:“只是缓几个月而已,我报名参加了今年的奥数比赛。”
王林贵点头:“话虽如此,但奥数比赛的名次也并不是多好拿吧,而且就算你拿到了,也未必能挑到你喜欢的学校和喜欢的专业。”
傅子宴垂下眸子,这个问题他之前其实没考虑过。
什么专业不专业,他觉得有学上,生活按部就班就挺好,根本不会很在意什么学校什么专业。
可那是以前,现在,专业他可以不介意,但学校……
傅子宴抬起头:“您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事吗?”
王林贵怔了下,才说:“也不止是这个事……还有关于你父亲……我们找到他了!”
傅子宴眼眸一颤。
“但他的人还没见到,只是知道他具体在哪了,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也知道你父亲人聪明,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懂一点,总之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我发了一份邮件,示意我不要找他,还委托我帮我照顾一下你跟你奶奶……”
傅子宴没说话,但抓着膝盖的手指骨节无意识的缩了缩,他听见王林贵说:“我会做到!”
傅子宴说:“您已经对我们很照顾了。”
“那不够的,他委托我了,让我觉得我以前做的原来是那样少,以为给你奶奶申请更多的补助,资助你上学就行……说起来你上学也没需要我资助,你奶奶那里我工作忙去看的也少……实在是有愧。”
顿了下,他又说:“他……你父亲,都知道,知道我做的太少,甚至可能知道你不想参加今年高考,所以才给我发了邮件,让我来找你……”
傅子宴的手指骨节收的更紧,但面上依旧面无表情:“他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也许吧。”王林贵说:“也许只是我自己心虚罢了,但不管如何,你奶奶这边我以后会多照顾着点,你好好参加今年的高考,考上好的大学后,我会想法设法让老太太跟你过去……老人再怎么念旧,也必然舍不得自己孙子!”
傅子宴眼眸颤抖了下,才说:“我奶奶的身体状况恶化了。”
王林贵眸子拧了下,说:“我会帮老太太找医生,国内的不行就国外的,老太太心态好,精神好,你要相信现在的医学奇迹……”
傅子宴垂下眼眸,黑长的睫毛盖在眼睛上,他眼底一片沉黑,什么情绪都看不到。
王林贵以为他会拒绝的,可却听他低声说了句:“谢谢你,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