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无缘无份
琴园,
哀凄苦楚的琴音戛然而止,柔音倏地抬眸紧紧盯着许昌吉,
尚且抚落在几根琴弦的手指力道已然收紧,隐隐有濒临失控之意,
“父亲,您说什么!您为女儿向皇上求了一纸亲笔婚书!?”
不过短短两日柔音整个人就消瘦一大圈,姣好的面容毫无往日容光可言,
一双水眸布着红血丝眼下更是留有淡淡的乌青,显然两日都未睡好,
若换作是往日,向来将女儿捧在手心宠地许昌吉断然舍不得女儿受这份罪,
然今时不同往日,女儿如此模样许昌吉除了无能为力以外就是痛心,
将婚书小心收好藏于袖中,负手而立别过眼狠心不看脸露绝望之色的柔音,
“此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用,为父将此事告知于你不为其他只为让你死心,
少顷你母亲会把江城官家子弟的画像重新拿来予你挑选,你莫要再任性更不要惹你母亲伤心,
待你嫁去江城之后是怨你母亲与为父也好恨也好,为父与你母亲只盼你下半生能平安顺遂,
除此之外别无它求,你终究和帝王无缘无份,音儿,你醒醒吧。”
言罢许昌吉不多做停留,在下人簇拥下大步离开琴园,
身上未来得及回屋更换的官袍宽袖口内拳头攥紧,生怕慢一步会心软。
许昌吉带人一离开,琴园便陷入一阵落针可闻的死寂,
园子里伺候的下人们齐齐屏住呼吸,头也不敢抬悄悄往后挪动脚步,
他们在大小姐园子中伺候许久,深知大小姐心绪不佳时,
与平日里温柔可人的模样出入有多大,谁也不想做那个出气筒,
“夏荷,你过来。”
柔音垂着眼睑声音很轻听似与平日并没有不同,然只有身边熟悉她的人知道,
这层伪装平静底下藏着怎样压抑的歇斯底里,夏荷极力克制因害怕颤抖的身躯上前,
“大、大小姐。”
颤颤巍巍地一句更像是导火索,柔音拽过夏荷的手腕紧紧握住,
尖锐的指甲一点点掐进夏荷皮肉里,留下深深地一个个掐痕,
夏荷却死死咬住牙关,生怕自己撑不住呼痛出声更加惹怒大小姐受更大的罪,
其余下人偷偷抬眼瞧见这一幕,纷纷低头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泥地里,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周遭原本的死寂愈显压抑令人窒息,
“滚!”
柔音声嘶力竭地一声利喝一把甩开夏荷的胳膊,夏荷忍受着剧痛,
突如其来的推搡重心不稳,捂着胳膊连连往后退好几步堪堪稳住身子,
“pang!!!”
这声木材重重砸落在地紧接断裂的巨响,让所有人震惊抬头顺着声看去,
也让即将迈出琴园的许昌吉步伐一顿,砸落断裂在地的不是其他,
正是柔音一直以来最为珍视的琴,平日这把琴有哪处细微磨损柔音都要心疼大半日,
如今却让柔音亲手推向地面摔坏,可想而知那一纸婚书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出琴园的拱门处,
小厮眼神从后院声音来源处收回,看向绷着带有伤疤面庞的许昌吉小心提议,
“老爷,可要回去看看大小姐?”
实在是这么多年以来。大小姐都被老爷夫人视作掌上明珠,
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地娇惯着,他才会有此一问。
可小厮低估许昌吉这次的决然,许昌吉闭了闭眼抬脚继续往前走,
“不必,让她发泄发泄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说归这么说,许昌吉还是怕女儿会伤了自己,回去后不久许母便带着贴身嬷嬷过来可仍无济于事,
从摔琴到回屋子关上门摔东西,柔音已经把自己反锁在屋里约莫有一柱香的时间,
“扣扣。”
许母肩上裹着毛皮披风,抱着汤婆子轻声扣响屋门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
“音儿,你把门给娘开一开可好?你就算是不想与娘说话你让娘看看你也好,
这样一直不出屋也不愿意喝水吃饭身子如何能算得住,娘为你熬了糯米粥你不是最喜欢了吗,多少出来尝几口……”
绕是许母在门外再如何劝说屋里边也毫无动静,哪怕是一点点声音也没有,
许母柳眉蹙起心中升起一丝不好地预感,看向几步远低眉顺眼规矩站着的夏荷,
“夏荷,大小姐这两日可有像现下这般?”
被点到名夏荷下意识护住胳膊瑟缩下,又赶紧松开福了福身如实回话,
“有的夫人,大小姐这两日很多时候都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
您与老爷来的几次,是恰好赶上大小姐从屋里出来。”
许母眉心蹙紧,知女莫若母,大约能猜到女儿私下里对贴身丫鬟做过什么,
摆了摆手让夏荷退下,看着紧闭的屋门不知怎么地整颗心无由来揪紧惴惴不安,再次伸手,
“音儿,娘实在是放心不下,你应娘一句,否则娘就要差嬷嬷她们将你屋门撞开了。”
话落挺久里屋里也没传出一丝动静,许母心底那股无由来地不安愈浓,不再犹豫出声吩咐,
“嬷嬷,你们将屋门撞开。”
说这句话时,许夫人的声音已有颤抖之意。
“是夫人。”
“夫人,您站远一些,莫要伤了您。”
在琴园伺候几个粗使嬷嬷哪敢怠慢许母这个当家主母的话,忙声应下又出言关怀,
说罢不用许母再说什么,便合力往紧闭的屋门撞去。
“peng!”
四五个粗使嬷嬷一起,仅三两下屋门就被撞开发出peng地一声响,
许母顾不上因惯力作用在地上摔成一团的嬷嬷,步履匆匆越过门槛往里间走,
不等几个粗使嬷嬷你扶我我拉你从地上爬起来,里间就传出许母一声惊呼,
“音儿!”
只见床幔之下,柔音平躺在床榻一张姣好的面容血色渐失,
而她落在被褥的一只纤细皓腕上,正吸附着一只因大口大口吸血,
身体跟着一动一动地蠕虫,蠕虫细长呈白色,可眼下却是能肉眼可见那白色虫体内,
隐约透着一条猩红,且随着蠕虫不断得吸食血液细长地虫体也有慢慢变大的趋势。
“音儿!”
爱女心切,许母顾不上想蠕虫因何而来又是何等骇人之物,
便想过去将吸附在女儿皓腕的蠕虫赶走,可却被跟上来的夏荷紧紧拉住,
“夫、夫人,那虫子好似在吸大小姐的血,您、您不能过去以身试险,若是老爷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