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惊慌地点点头，“戚尧哥哥，你让我先起来，要不然会把你的腿压坏的。”
    “不会压坏。”
    小茹觉得今天的戚尧哥哥有点怪，“戚尧哥哥，你怎么了？”
    “舍不得你。”
    这话听起来也没毛病，小茹说：“我也舍不得你。”
    “那你会经常想我吗？”
    “会啊！”
    小茹挣扎着起来，刚好沈柠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不由一沉。
    沈柠让小茹先出去，她有话要对戚尧单独说。
    小茹有些莫名，但还是把装着糕点的盒子放下，转身出去了，沈柠把门关上，拉了一条椅子坐在少年的对面，“戚尧，你现在呢也大了，不可以和小茹这么亲密，知道吗？”
    戚尧低眸不言。
    沈柠只得道：“也怪我，平日里工作忙，疏于教导小茹这方面的事情，我以后也会让她多注意这些。”
    戚尧抬头看着沈柠，“那就拜托干妈了。”
    沈柠闻言，眉心蹙了一下。
    拜托？
    她认真审视着眼前的男孩子，两年未见，戚尧的确变化很大。
    成熟了，心思也比过去更加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沈柠压低声音问他，“袁琳娜出事，和你没关系吧？”
    刚才她仔细问过杨青一些细节，特意问了那天戚尧的行踪，刚好两人都不在家里，这让她不由往不好的方向想。
    俞习娟当初被逼迫，还有他的腿，都和袁琳娜脱不了干系，以她对戚尧前世今生的了解，这孩子就是个眦睚必报的性格，不可能安静这么久没有动作。
    沈柠到现在这一刻，依旧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她看着戚尧的眼睛，想要一个答案。
    戚尧坦然地回视着沈柠的眼睛，“她倒霉，和我有什么关系？那天我去书店买完书就回来了。”
    沈柠道：“既然你说没有，我就相信，戚尧，你好好在M国学习生活，别的不要多想。”
    “嗯。”
    沈柠又道：“你娘现在过得很好，给你生了个弟弟……”
    “别说了……”戚尧突然失控地低喝了一声，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转而平静缓缓道：“我不想知道。”
    沈柠这才意识到戚尧对母亲的背弃从未释怀过。
    他在父亲的家庭和母亲的家庭里，就像个十足的外人，再也没有容身之地，这一走国外，也不知道内心是何等凄凉？
    戚尧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苍白的笑，“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早早腐烂在泥土里更合适呢？”
    沈柠柔声说道：“戚尧，这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以聚合为目的，可是只有一种爱是以分离为目的，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父母总会有老去的一天，而你也要学着展翅高飞，去拥抱外面精彩的世界，至少比一般孩子更幸运，不是吗？”
    “是，我是很幸运，我遇见了你。”戚尧看着沈柠，“是你一步步改变了我的生活状态，改变了我的命运。”
    沈柠看着眼前已经长成青年模样的戚尧，心情并不觉得轻松，“所以，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戚尧沉默了一阵，幽幽说道：“或许吧……”
    “那你开心吗戚尧？”沈柠追问道。
    如果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并不能使他真正开心，那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戚尧被这个问题问住，他从来就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开心吗？
    他开心吗？
    戚尧不断在心里问着自己。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了身旁矮桌的食盒上，他拿过食盒，轻轻打开盖子，里面整齐排放着绿豆糕和红豆糕。
    戚尧随意捏了一块红豆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软糯的红豆甜味儿在嘴里化开，仿佛甜进了心坎里，“大概，是开心的吧！”
    沈柠盯着那盒糕点，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她起身去开门，小茹就站在房门口，沈柠微微有些诧异，“干嘛呀？”
    “戚尧哥哥明天就要走了，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他说呢！”小茹脸上有不舍，有难过，眼里隐隐有水雾氤氲。
    沈柠沉默地看着女儿走向了戚尧，絮絮叨叨跟他话别。
    戚尧握着她的手，耐心地听着，脸上漾着难得的温柔。
    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沈柠就带着大安小茹先回去，大安表现倒还好，去跟戚尧告别，小茹却是直接掉了眼泪。
    沈柠一阵无语。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女儿对戚尧的感情这么深厚的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茹只要一想到未来可能要好几年见不到戚尧哥哥，她就好难过。
    戚尧的心情同样难以平复，一直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最后沈柠还是把小茹带走了，戚尧一直送到了门口。
    小茹一边挥手一边说：“戚尧哥哥，我明天请假来送你，你要等我哦！”
    “好。”戚尧一直看着少女离开的方向，心绪难平。
    路上，沈柠几番思量，还是决定对女儿说道：“小茹，你以后不可以随便坐男孩子的腿上，听到没？”
    小茹一听这话，一脸的疑惑，“有吗？”
    大安反应快，说道：“妈，是我刚才为了抢红豆糕吃，不小心把妹妹挤到了戚尧哥怀里，妹妹不是有意的。”
    小茹点头道：“是啊是啊！而且那是戚尧哥哥啊，又没关系。”
    沈柠闻言，如临大敌一般，“怎么没关系了？戚尧哥哥也是男孩子啊！”
    “可他也是我哥哥呀！”小茹据理力争。
    沈柠严肃认真地对小茹说道：“不可以，哥哥也是男孩子，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不可以跟哥哥弟弟没规矩。”
    小茹乖巧听话地点点头。
    沈柠又换上了温柔慈母的表情，对女儿说：“小茹，你是女孩子，要自尊自爱，要懂得保护自己，要是有男孩子对你不规矩，你要及时跟爸爸妈妈说，不可以瞒着，知道没？”
    “我知道呀！”
    类似这样的话，平日里葛丽琼都有对小茹说，到底小茹是女孩子，成长过程中，长辈总是担心她在外头吃亏，或者被一些坏小子欺负，这方面的教育就没少费心。
    小茹有些无精打采，戚尧哥哥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下回见到是什么时候。
    “妈妈，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戚尧哥哥一起出国读书呀？”小茹靠在妈妈身边，苦恼道。
    沈柠看看夜色笼罩的天空，心中默然一叹。
    虽然她说相信戚尧，但也只是不想伤害他敏感的自尊心而已。
    她的直觉始终告诉她，袁琳娜出事大概率和戚尧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
    沈柠不敢继续往下想。
    第二天，沈柠罗铮带着仨孩子来送戚尧。
    贴心贤惠的小茹一早起来又做了好吃的，是葱香鸡蛋卷，切了几小段放在食盒里，让戚尧带在路上当早餐吃。
    看着这么贤惠的闺女已经开始给别的男人做好吃的，罗铮老不开心了。
    不过看戚尧要出国的份上，罗铮也就忍了。
    熙宝对戚尧说：“大哥哥，我姐姐一早起来就给你做早餐啦，还不给我吃，你可要珍惜啊！”
    小茹把碍眼的弟弟赶走，小心地把饭盒和昨天的糕点放在一起，还叮嘱戚尧路上一定要记得吃。
    戚尧认真点头，表示一定会吃。
    罗铮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闺女怕是白养了。
    戚家二房突然冲进来抢东西，势必要阻止戚尧离开。
    本来戚尧离开是秘密的事情，也不知道二房是怎么知道的，戚常鹏和杨青都气氛不已。
    戚常鹏道：“你们到底要干嘛呀？”
    戚家二房抢行李的抢行李，抢护照的抢护照，有组织有目的，非常蛮横，目的就是要逼戚尧说出老爷子留下的那些遗产的藏匿地点。
    为此戚常鹏和俩儿子就跟二房抢夺争吵。
    沈柠赶紧让大安小茹推着戚尧的轮椅往旁边躲。
    这些人简直跟强盗没区别。
    戚尧至始至终都冷眼看着这一切。
    罗铮看不下去，他可没戚常鹏那些人那么文明，上来就动手，非常野蛮地把行李抢回来，又逼着孙文竹把证件交出来。
    孙文竹一开始是很蛮横的，死活不肯，把东西使劲往衣服里藏，料罗铮不敢动手，范彩玲还在旁边挑拨叫骂，得意洋洋的嘴脸让沈柠看了就想打。
    沈柠按耐不住了，上去就给了范彩玲一巴掌，然后用蛮力把孙文竹拉进屋里，扒她衣服，孙文竹尖叫连连，大喊大叫。
    罗铮只觉得自己媳妇儿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用一己之力把所有人挡在外头。
    戚常伟只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想去帮把手，被戚常鹏指着鼻子骂，二房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也被戚善文和戚善坤给拦住。
    沈柠把证件抢回来，孙文竹衣衫不整，仿佛受了莫大耻辱，“你这个小婊货，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柠骂人可从来没骂输过，劈头盖脸就是骂，“你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给自己留点脸，为了钱连里子都不要了是吧？行行行，你这么厚脸皮，直接去外头吆喝看看，到底是你们占理还是我们占理？”
    孙文竹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范彩玲梗着脖子吼道：“那老爷子留下的东西，我们本来就有份，我们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一份，有什么错？”
    “你少往自己脸皮上贴金，你有份？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份？老爷子的东西爱给谁给谁，敢情你们这些不肖子孙还想做老爷子的主不成？”
    沈柠可不会像杨青一家人那样细声细气表达愤怒，那气势骂起来人，格外有气场。
    反正也不是自己亲戚，骂起人来完全不用考虑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