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铮眼底的杀意已然在翻腾。
    顾光镰怒极之下，鞭子又甩了过去，顾娇兰用手挡了挡，疼得她喊叫不断，沈柠缓缓勾唇，冷嗤道：
    “我是出生乡野，自小丧了爹没了娘，也曾被人踩入泥塘，受人白眼，可是我自认为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我爹是军人，他教我做人永远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可你呢，除了会投胎，你就是只阴沟里的老鼠，尽干些卑鄙无耻的恶心事，像你这种社会败类，活着就是在浪费空气，死了就是浪费土地，你有什么脸来看不起我？”
    最后一句话，已然是红果果的蔑视，顾娇兰气到差点原地爆炸。
    葛丽琼突然跪倒在地，“对不起，我代我女儿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教好女儿，对不起……”
    “丽琼……”
    “妈……”
    “妈……”
    沈柠退后一步，显然被葛丽琼突然的行为打乱了思绪。
    顾云卿顾云峰连忙把葛丽琼拉起来，葛丽琼哭得肝肠寸断，“我没教好女儿，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此刻顾光镰的胸腔仿佛被一团火焰炙烤着，“不是，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丽琼，顾娇兰不是我们的女儿，王如意当年骗了我们……”
    此话一出，不明真相的人都惊呆了。
    顾云卿看向顾云峰。
    顾云峰冲大哥点了点头。
    葛丽琼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丽琼，我对不起你，我……”顾光镰抬起手就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顾娇兰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葛丽琼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
    顾娇兰听得明明白白，但她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被沈柠打坏了，出现了幻听。
    然而她的这个想法很快被证实是错误的。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顾嘉叶风尘仆仆回来了，一进门就喊，“没错，顾娇兰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沈柠才是！”
    顾嘉叶回来了，霍中凯也来了，还押来了王如意。
    “爸，当初救你的人是叫沈卫国对吧，这次我特意去了一趟后溪大队，把事情调查得明明白白的，王如意趁着沈卫国出意外死了，就撇下沈柠跑了。”
    “这个女人带到咱家的是她的亲生女儿，以前叫王春草，是王如意趁着卫国叔叔在外打战，跟相好生的，她相好是个好吃懒惰的酒鬼，早年因为喝醉酒掉进粪坑就没了。”
    “王如意生下孩子却不敢养在身边，就养在了她亲哥那儿，可是她哥嫂虐待孩子，王如意却骗我们说是卫国叔叔虐待的。”
    霍中凯踹了一脚，王如意跪倒在地，哭得稀里哗啦的，“顾厂长，我对不起你们家，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啊，我就是想让我闺女过上好日子，我真的没办法了……”
    顾嘉叶又踹了她一脚，“你让你闺女过好日子，你把我妹扔乡下吃苦受罪，你他妈可真行啊！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顾娇兰冲到王如意面前，“我怎么能是你的女儿呢？王如意，你别信口雌黄。”
    王如意满面泪水，“娇娇，娘爱你啊，娘想让你过上好日子……”
    顾娇兰癫狂了，大喊大叫地否认，“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王如意说：“那时候你还小，被你舅家虐待得不成人样，我带你走的时候，我就骗你说，我送你去见你亲爹亲妈，我就是担心你知道太多坏了事儿，所以就一直瞒着你……”
    王如意哭得惨兮兮的，“现在瞒不住了，瞒不住了……”
    她抬头看向沈柠，“柠拧，娘对不起你，我养你七年，可是我的亲闺女成天吃不饱穿不暖，沈卫国那个畜生只想养你，宝贝你，我就气，我就恨，这才干了糊涂事，你原谅娘吧！”
    顾嘉叶又狠踹了她一脚，“谁他们要原谅你？你们母女俩没一个好东西！”
    她跑去沈柠跟前，抓住她的手激动道：“听到没，顾娇兰不是我妹妹，你才是！”
    沈柠脸色惨然一片，那些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又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她面色冰寒地抽回手，很沉默很沉默。
    顾嘉叶心脏一缩，讷讷喊了一声：“沈柠……”
    罗铮担心地看着沈柠。
    沈柠目光悲哀地看向顾光镰，“为什么？”
    顾光镰老泪纵横，抖着嘴唇解释，“卫国……卫国救过我的命，我把你送给了他养，我想让你给他养老送终……”
    沈柠凄凉地笑了笑。
    然后就走了。
    “孩子……”顾光镰抓住她的胳膊，沈柠一把将他甩开，“别碰我……”
    顾光镰红着眼眶，“爸爸对不起你……”
    “你不是我父亲……”沈柠再也控制不住，掉下了眼泪，“早在你把我送人的那一刻，你就选择放弃做我父亲了……”
    顾光镰：“不，我想弥补你，我会用尽一切弥补我……”
    “弥补我？你要怎么弥补我？我快要病死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快被大火烧死的时候，你在哪儿？我饿得只能一碗一碗灌井水的时候你在哪儿？我拼了命的读书还是得不到一个机会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往事太苦，泪水一遍遍冲刷着她的眼睛，沈柠指着他，“我宁愿从来不知道真相，从来不知道我有一个你这样的父亲。”
    沈柠说完，扭身就跑了。
    罗铮紧忙追了出去。
    顾光镰抱着头，跪在地上痛哭。
    顾云峰：“爸……”
    顾光镰：“她恨我，她恨我，我知道她一定会恨我……”
    顾嘉叶有些手足无措，这才注意到自家大哥，“咦，大哥，你回来了？”
    顾云卿：我站半天了。
    顾嘉叶心慌慌道：“大哥，怎么办呀？我是不是不该说得这么详细啊？”
    虽然不后悔说出真相，但是沈柠这个反应她是没料到的。
    顾云卿闭了闭眼，“总是要说的。”
    “妈……”聂敏心突然惊恐地大喊了一声。
    葛丽琼操起一把菜刀冲过来要劈死顾光镰。
    顾云卿赶忙去拦，“妈，你冷静一点……”
    “放开我，我要砍死他这个杀千刀的，我要砍死他……”葛丽琼情绪激动，双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