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娇娇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真不知道过去那些年的书都读哪里去了？”顾云峰非常不齿这种行为，神色严厉道，“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顾娇兰被当面这么训斥，眼泪立刻簌簌掉落，委屈地跟葛丽琼喊，“妈，二哥现在居然为了沈柠也这么对我，怕不是对沈柠也有了念想吧？”
    这话显然是想要挑拨顾二哥夫妻之间的关系，可是聂敏心仅仅是勾着唇角，说：“我相信云峰的人品，我更相信一个优秀的人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同样，一个品德败坏的人，会遭所有人的唾弃，谁都长着眼睛，能分得清好坏。”
    “你说我品德败坏？”顾娇兰咬牙切齿。
    “你觉得是就是。”聂敏心讥诮转身出去，懒得再理她。
    “妈，你看看二嫂，她还在为了过去的事情处处针对我，她就是对我心里有不满。”顾娇兰一激动就喊肚子疼。
    顾云峰冷眼走了出去，也没多理会。
    狼来了的把戏玩多了，就没人信了。
    葛丽琼怔怔地看着丈夫儿女一个个这样离去，再看看满面痛楚的小女儿，只觉得这一切无比的陌生，她按了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心力交瘁道：“娇娇，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顾娇兰：没看见我还在疼着吗？
    她虚弱地喊：“妈妈……”
    “出去……”葛丽琼的声音不觉间也变得严厉起来。
    顾娇兰咬咬唇，只得假模假样地捂着肚子出去。
    不止葛丽琼产生了困惑，其实她也同样产生了对人生的怀疑。
    分明她一辈子顺风顺水，得到了父母全部的爱，可是一夕之间，好像一切都变了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沈柠。
    顾娇兰在无人的地方几乎要咬破了嘴唇。
    沈柠，你最好别让我碰见你。
    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随着高考的临近，所有有意向参加的考生都在争分夺秒、夜以继日的读书。
    几乎所有的人为了能考上，半夜三更还在挑灯夜读。
    为了读书，为了疯狂复习知识点，他们如饥似渴地寻找教材。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本十几年前曾经出版过的《数理化自学丛书》火了。
    这是一套凝聚了很多学者智慧和心血的学习性丛书。
    不过第一次出版就遭到了批判，理由是“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违背当时的主流政~~治方向，要斩草除根销毁，最后沦为了废品。
    如今《数理化自学丛书》迎来了它生命的第二个春天。
    沈柠把去年从废品回收站买来的一套跟大家分享，好些知青觉得不够，要么蜂拥去回收站寻找这套书，要么就是托家人朋友去书店买，一时之间，这套书火爆全国。
    这一年的冬天，迎来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场考试，这是成为百万国人破除年龄、婚否、出身限制，逆转命运的唯一机会。
    文理两类都考政治、语文、数学，文科加考史地，理科加考理化。
    沈柠报的是文科。
    高考前夕，沈柠带着沈栋还有白鹃林定阳提前两天去县里分配的房子住，为的就是方便就近在考点考试，以防错过了时间。
    四个人经常围在一起激烈讨论着错题和难题。
    罗铮知道高考对媳妇儿意义非凡，所以特意请假在家做饭给媳妇儿补补身子，其他人都是顺带的。
    那紧张的备考氛围里，罗铮全心全意伺候自己媳妇儿。
    刚巧备考的时候是沈柠经期的时候，罗铮就端茶送水，洗衣做饭，夜里还给沈柠泡泡脚，泡红糖水给她暖暖身子，她背书的时候，他就给她揉肚子，背着背着她就会在他的怀里悄悄睡着。
    白鹃日常别提多羡慕沈柠了。
    大概在她有生以来碰见过的男人里，罗铮是最细致贴心待媳妇儿好的男人。
    然后她就会让林定阳好好以罗铮做榜样。
    林定阳就觉得，这比高考的压力还大。
    沈栋脸上都是笑，为姐姐拥有幸福的婚姻感到高兴。
    到了高考那一天，罗铮亲自送沈柠进考场。
    他没有读过几年的书，文化程度并不高，但并不妨碍他全心全意去支持媳妇儿的梦想。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会无条件支持。
    “媳妇儿，你考完试想吃啥，我去买。”罗铮在沈柠进考场前问。
    沈柠认真地想了想，“清蒸鱼好不好？”
    “好，你安心考，别太紧张。”
    “嗯。”沈柠抱了抱罗铮，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一天，她觉得世界辽远广阔，未来可期。
    考试完毕，接下去就是等待出成绩。
    沈柠心态还不错，如果能考得上，她就跟罗铮商量着要不要去，可如果考不上也不要紧，她还可以在广阔的农村继续她的事业。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一去不回头，而时代的改革也即将来临，她想带着一家人一步步踏上致富的路，走向光明的未来。
    高考出成绩的那一天，公社上有贴红榜，沈柠拉着沈栋和其他几个知青一起去看成绩。
    令很多人都意外的是，县第一名居然是一个连高中都没读过一天的男孩子，当沈柠看见弟弟稳居第一名的时候，顿时喜极而泣。
    沈柠兴奋地喊，“小栋，你看见没，你考第一了，你看见没？”
    沈栋点着头，眼泪氤氲了他的双眼，声音沙哑地说：“姐，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想起每个白天黑夜的努力和付出，在这一刻都变得如此坚强有力。
    他将永远感谢那段用力付出的时光。
    沈柠看了一排名单下来，在前十看见了林定阳和白鹃。
    他们在这次考试中都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
    “姐，我们去看看你的成绩吧！”沈栋现在只想看看姐姐的成绩排哪里。
    他知道姐姐生活忙碌，家里又有两个孩子要照顾，还要搞大队的产业，平日里就忙得不可开交。
    他不想自己考上了，姐姐却考砸了。
    姐姐那么爱读书，那么渴望读大学，他希望他们俩能一起完成小时候的梦想。
    沈栋扒开人群，去看文科的榜单，神色显得十分紧张。
    “小栋，你别紧张，要是这次我考不上，明年还可以再考呀！”
    沈柠这样安慰弟弟，也是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