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也没再理她们，牵着顾嘉叶的手走，“我带你去洗洗。”
    顾嘉叶把手抽出来，沈柠看她，顾嘉叶低低抽泣道：“我身上挺脏的，会弄脏你。”
    沈柠一笑，“没事儿。”
    沈栋提了一桶水过来，在田地旁边给顾嘉叶冲冲腿上的粪水。
    顾嘉叶来了这里，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暖，没有排斥她，挤兑她，暗算她，更没有针锋相对，是真心在帮助她。
    沈柠对顾嘉叶说：“我送你回宿舍换身衣服吧！”
    顾嘉叶摇头，低垂着头，“我不想回去。”
    她每天最疲惫的就是回宿舍，遭受别人的冷漠和白眼。
    干活都没那么累！
    心累才是最累的。
    “我就坐这里休息会儿，风吹一吹裤子就干了。”
    她的裤子也不透明，不存在走光的问题。
    沈柠看她心情低落，情绪消极，也没勉强。
    沈振松过来把凉茶倒在竹杯里，让顾嘉叶喝喝，“赶紧喝一口吧，我看你快中暑了。”
    顾嘉叶满身满脸的汗，小脸蒸腾得红扑扑的，她确实是渴了，连连喝了好几口，“好好喝，这是什么凉茶？”
    “鱼腥草熬的，”沈振松说道，“你要是喜欢，我回头让我儿子给你拿点来回去熬着喝。”
    顾嘉叶客气地摆摆手，“不用不用。”
    沈振松问：“你打哪里来的？”
    “我家在省城。”顾嘉叶一提起家又开始难受。
    沈柠心想，这些下乡的人，虽然是响应国家号召，但有很多是因为家里成分不好的缘故，她父母估计是犯了什么事。
    哎……
    沈柠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挺想帮助她的。
    沈栋跟沈振松去地里干活，姑娘们聊天，大老爷们也不好待着。
    顾嘉叶就坐在田埂上，问沈柠，“你是嫁到外村了吗？我平时都没怎么见过你？”
    沈柠跟她一起坐在田埂上，“我嫁到隔壁的秋水大队，偶尔会回来，你要是有空可以来我家玩，我叫沈柠，我男人姓罗，你来了我们大队，报个我的名就能知道我家在哪里。”
    顾嘉叶眼眸一黯，说：“我好羡慕你，口才好，我随了我爸嘴巴笨，特别吃亏，以前在家我也吵不过我妹妹，总是吃亏。”
    “你只要知道，有理走遍天下，就没人能奈何得住你。”沈柠笑说。
    “我在这里没依没靠的，行事太难了。”顾嘉叶垂头丧气地说：
    “去年刚来这里的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后来，我连随便说一句话都有人跳出来说我错了，逼着我道歉。”
    “我吵过打过，结果就成了众矢之的，她们往我睡觉的地方放蟑螂，她们趁我洗澡的时候放蜘蛛，喝的水也有老鼠屎……”
    “你知道吗？我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罪，我妈妈以前常说我是温室的花朵，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是来了这里才明白我以前是有多么的幸福，我想回家，可是不敢，因为路是我自己选择的。”
    顾嘉叶越说越伤心，眼泪掉得更加厉害。
    沈柠被她哭得心里抽疼，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
    这种无能为力感，她深有体会。
    沈柠说：“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帮你出出主意。”
    “嗯。”
    沈柠问：“你今年几岁了？”
    “快二十三了，你呢？”
    沈柠说：“跟你一样。”
    “你什么时候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