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地里。”沈栋进屋给沈柠倒了一杯凉茶喝，“爹还说，要让我给你送两捆鱼腥草过去，最近的嫩，可以炒个鸡蛋什么的，特别香。”
    沈柠看屋里没人，阮爱香也不在，便悄悄把一叠捆绑好的书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喏，给你。”
    沈栋疑惑，“这是啥？”
    “《数理化自学丛书》，前阵子我在废品回收站买的，带来给你看看。”
    沈栋很珍惜地摸着书皮，神色黯然，“姐，我看这也是白瞎，一点用都没有。”
    失望地把书搁一边，他的人生已经没有出路了，一辈子只能在猪场养猪。
    沈柠在一旁鼓励道：“你相信姐好不好？以后政策一定会有变化，我相信不久的将来，高考会恢复。”
    “啥？”沈栋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你只管去看，你要相信，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沈栋怔怔地看着姐姐，“可是我连高中都没读过，就算有一天恢复了，我也没资格参加高考啊！”
    沈柠无比认真地盯着沈栋的眼睛，“哪怕有一丝希望，都应该牢牢抓住，不是吗？”
    沈栋的内心受到了触动，目光又重新放在了那些书上，“好，我会好好看。”
    阮爱香这时候从隔壁回来，看见沈柠来了，眼珠子滴溜转了一下，“小栋，你给你爹送凉茶去。”
    说着就去厨房把一个装了凉茶的水葫芦塞给沈栋。
    沈栋对沈柠说：“姐，你跟我一起去吧！”
    阮爱香不等沈柠开口，直接道：“我跟你姐说说话，你只管去。”
    沈栋提醒阮爱香，“你别为难大姐。”
    阮爱香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你这孩子说什么浑话呢，把我当成豺狼防着了？”
    沈柠也不想跟阮爱香磨洋工，每次扯来扯去都是为了沈玉的事情，说到最后还都成了她的错，我犯得着跟你说吗？
    于是她趁着阮爱香说话的工夫，自己走掉了。
    阮爱香气得呀，“白眼狼就是白眼狼，我算是白养她了。”
    沈栋也跟着沈柠去，“姐，我送你。”
    沈柠叮嘱他，“你平时好好看书，我也会看，排除掉读书的功利心，多学点知识也是好的，要用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
    沈栋点点头。
    姐姐说的有道理。
    两人一起到了田埂上给沈振松送了凉茶，沈柠说：“爹，你身子骨不好就别这么辛苦了。”
    沈振松道：“没事儿，只要你妹妹别回来气我，我都挺好的，对了，大安他爹工作咋样了？”
    沈柠：“挺忙的，但还算顺利，他以前就干这个，业务熟练，都能应付。”
    沈振松看看自家儿子，有些话到了嘴边，又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柠儿啊……”
    “嗯？”
    沈振松觉得还是得为儿子的前程把这事儿说一下，“你弟弟年纪也不小了，我寻思着不能让他一辈子在猪场挣那点工分，你看看能不能让我女婿给他物色个合适的差事？”
    沈栋着急道：“爹，你别给姐说这个，这不是让姐夫犯错误吗？”
    沈柠笑笑，“没这么严重，他还想着等稳定了让老五进运输组开车呢，小栋是我带大的，我咋可能不会为他想，肯定会让孩子他爹留意合适的位置。”
    沈柠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更希望沈栋能专心备考，冲刺明年的高考。
    沈振松听沈柠那么说就放心了，“好，那就好……”
    他们老沈家也是苦了一辈子，难得女婿这么有出息，连带着在大队里都把头给抬了起来，以前那些看不起他们家的人，现在也能对他客客气气的说话，他觉得好日子是终于盼到了。
    这边正说话着，只听地里的另一头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紧接着就听见附近干活的人在喊，“别打了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