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褚国云帝。”外面的侍卫回道。
褚云逸?又当街拦她一次?这一次,他想做什么?
凤云倾马上将自己调整成了“战斗”状态,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便掀开车帘子,出去了。
站在七八步远的地方,穿着常服笑得一脸狡猾的,可不正是褚云逸?!
凤云倾下了车,微微勾了下嘴角:“怎么,云帝又想请本王妃喝茶了?”
左前方不远处,还真是上次喝茶的茶楼。
“不知摄政王妃可愿意赏光?”褚云逸这一次表现的彬彬有礼。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其实也是有些资本的,他生的高大,模样又好,穿一身飘逸的衣袍,手里拿一把玉骨的折扇,往那里一站,倒真有些翩翩佳公子的姿态,以至于一些个不知道他身份的女子,还频频朝他送去秋波,更有甚者,将手帕子直接朝他扔了过去。
几个女子,瞧见他走向凤云倾,还那么温和的与凤云倾说话,还有些羡慕。
凤云倾只是凉凉的扫了褚云逸一眼,就道:“本王妃没空。”说罢,就准备回到马车上。
他就算是客客气气的先问她的意思,心里踹着的也不可能是好的想法,她自然拒绝。
“凤姑娘请留步。”褚云逸喊住了凤云倾,还变了个称呼。
“我今日是来给凤姑娘送礼物的,”褚云逸道:“我最近新得了一味药材——紫寒菇,若是凤姑娘能陪我去茶楼喝一杯干净清爽的茶,我愿意将这紫寒菇双手奉上。”
紫寒菇?那是什么东西?
凤云倾止了步子,用意念去问医毒系统。
小蛋却也不知道,只推测或许是能替代某些药材的珍稀品,能给轩辕夜阑解毒。
毕竟,轩辕夜阑那赤血炎毒是热毒,而这紫寒菇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凉性的。
“好啊!一杯茶换一棵好药材,划算!”凤云倾重新转过身来,望着褚云逸,又轻笑了一声:“云帝不必刻意说明要喝干净的茶,我这刚从摄政王府过来,穿戴也简单,身上不曾带什么毒物。”
上一次,他在她这里栽了跟头,这是防着她呢。
褚云逸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才重新舒展开来:“凤姑娘是女中豪杰,说话自然是算数的,请!”
须臾,两人上了茶楼,坐在雅间靠窗的位置上。
看着褚云逸不过在轩辕待了十数日,就能动作熟练的泡茶,凤云倾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男人,倒是个好学的。
“在轩辕住了一段时日,朕倒是越发觉得这茶比酒要好了,这茶啊,能静心。”褚云逸坐的端正,神情高深莫测,又从温润的公子变成了腹黑的云帝。
“茶能静心,不能灭火。”凤云倾淡淡的道。
褚云逸心里自然燃烧着野心之火,岂是靠几杯茶水就能压住的?
“不知云帝这一次邀请本王妃喝茶又意欲如何?”一个“又”字透露出凤云倾对褚云逸的不满。
“本王妃并不是个欢喜喝茶的人,云帝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早点将事情都说了,本王妃也好早点拿了那紫寒菇走人。”
这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好像与褚云逸一直喝茶是多么讨厌的事情似的。
褚云逸却并未生气,还是笑着道:“明日,朕便要取道青州和江州回褚国了,临行前,与凤姑娘道个别,还想问凤姑娘三个问题,请凤姑娘如实回答朕。”
褚云逸要回褚国去了?
也是,他在轩辕晃荡了这些时日,用的那些个算计都被她和轩辕夜阑给破解了(估计是轩辕夜阑破解的更多,只是没让她知道罢了。)他也该回去了。
只是,为什么要取道青州和江州?
还有,三个问题?是什么?
“云帝可以试着问一问,至于回答不回答,看本王妃的心情。”凤云倾聪明的什么也没有答应。
褚云逸也点了头:“好。”
“第一个问题,朕想知道轩辕夜阑是否当真中了毒王的赤血炎毒,若是不解,撑不到三十岁便会早逝?”
“云帝这是两个问题,”凤云倾道:“云帝是想让本王妃回府子华是否中毒?还是是否会在三十岁之前死?”
褚云逸有些汗颜,他都采用委婉的说法了,这女人说起自己夫君“死”来竟是丝毫情绪都无?
“回前面的问题吧。”褚云逸只能再做一次选择。
听说那毒霸道的很,若是不解,三十岁之前定会死了吧?
“是!”凤云倾吐出一个字。
褚云逸望着她,半天,也没听她说第二个字,就皱了眉头道:“就这般?轩辕夜阑那毒……”
“就这般?”凤云倾道:“云帝想知道子华是否中了赤血炎毒,本王妃回答,是,回答完毕。云帝可以问第二个问题了。”
褚云逸的脸色有些黑,这女人竟给他来这么一招“惜字如金”?
他还以为她会多说几句的……
“凤姑娘之前与朕要的那些药材中是否有给轩辕夜阑解毒用的药材?你真的有把握给轩辕夜阑解毒吗?”
“这又是两个问题,”凤云倾道:“看来,云帝的算数未曾学的好,那本王妃便自己选一个回答了——有!”
“有什么?”褚云逸下意识的追问,出了声,才意识到凤云倾说的是“有把握给轩辕夜阑解毒。”
她竟避重就轻,回答了后面那个。
“若是他日,朕与轩辕夜阑在战场相见,你手里有剑,能一剑刺死朕,你会杀了朕吗?”
褚云逸心里闷闷的,忽然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问完之后,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了,明明,他原本想问的,是更重要的事情的,可是怎么……
“我不喜欢杀人,”凤云倾道。
褚云逸的心顿时跳了一下:“你会对朕手下留情?”
“不!”凤云倾道:“我只是不欢喜用兵器杀人,我想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大概会毒死你!”
手下留情这个词用在她和褚云逸之间合适吗?褚云逸对她只有利用和算计,哪里来的什么情,她对褚云逸就更不用说了,没有情,留什么情?
“朕有一点后悔,”褚云逸的语气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凤姑娘,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凤云倾的心沉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朕做了一场大梦,梦见朕还不是褚国皇帝的时候便来过轩辕一回了,”褚云逸转过头去,望着窗外,似乎是在看下面热闹的人群,又似乎是在看别的东西。
“那时,你不欢喜轩辕夜阑,千方百计的想要从他的身边逃离,于是来到了我身边,想要我帮你。”
“这样的故事倒是稀奇,”凤云倾平平静静的道:“那云帝帮了本王妃了吗?”
“帮了!”褚云逸道:“朕嘲笑你痴傻,讽刺你不识粪土与金玉,却乐见你痴傻下去,乐见你疯狂的弃了那金玉去追逐粪土,如此,朕才能有机会,毁了那金玉。”
凤云倾垂下眼眸,藏起情绪,她听得懂,粪土,是指轩辕珏,金玉,自然便是轩辕夜阑了。
褚云逸却又道:“不,他不是金玉,他是一把神刃,无情却又多情,残忍却心怀苍生,朕与他比,终究还是狭隘了些,然,朕便是不服气,不服气输给他,也不服气苍天既生了朕,为何却又要生了他,是以,朕要用尽一些的手段去对付他,去打败他,去征服这整个天下!”
“云帝的话,本王妃听懂了一点点,”凤云倾淡漠的道:“你说的那把神刃,便是子华吧?很高心你对本王妃的夫君有如此之高的评价,但是对于子华比你更好我很抱歉,你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强者中的强者的,有的人……诸如云帝这种的,费劲了心思和手段,也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呢?云帝在梦中打败了子华吗?”
“没有,”褚云逸道:“朕没能打败他,朕还死在了他的手里。”
“可他也没赢,朕与他,因为你,两败俱伤!”
“本王妃吗?”凤云倾藏在广袖中的手捏紧:“那本王妃的魅力可真大。”
“是啊,凤姑娘的魅力真大,”褚云逸竟点了头,接着道:“也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朕的那场梦做到最后,都不知凤姑娘除了痴于情爱,还藏着惊天的才华。朕自诩能轻易看透人心,却一看不透轩辕夜阑,二没看透凤姑娘。”
“是以,即便大梦醒来,竟还是着了凤姑娘的道,竟亲手将自己死对手所需要的药材双手给凤姑娘奉上了,你说朕是不是有些傻?”
“傻到不至于,”凤云倾嘴角上勾:“云帝是个守信用的人便是。”
“是啊,朕是个守信用的人。”
守信用的将她要的药材都给了,那一世,也守信用的让轩辕夜阑离开轩辕皇城,与他在战场拼杀,却使得她在这皇城里孤立无援,凤家满门被屠,她悲惨的死去……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本只该再讽笑一句自作自受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有了那么一丝丝的负罪感,好像她最后的痛苦折辱,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而后她就像是从石砾变成了明珠,悬在他必经之路上,那条路,曾只有群雄逐鹿,王者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