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他,夏九都要垂了双眸,竭力忍住眼泪。
周六的时候,她去机场,接到了姜白。
“夏九!”姜白上前来将她抱住。
夏九没有任何妆容,栗色的长发依然如瀑,经常会将脸都给遮住,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米色的阔腿裤,素净得像是一朵小白花。
夏九开车,将她接到自己住的地方。
简单的三室一厅,保姆正抱着宝贝在客厅里玩儿。
姜白一看他的小脸,就愣了一下,跟沈慕寒完全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
怎么会这么像?
夏九对着这张脸庞,该多么难过。
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慰藉?
晚上,两人坐在阳台上,拿着啤酒,一边喝着,一边闲聊。
“沈家那边,沈四海已经被解决了,好像是沈家大宅那边的人出的手?沈慕寒的公司那边,倒是一切如常了,可能是因为高层都在,所以没什么影响吧,而且陈七也在暂代处理各种事务。”
沈四海被解决了?
夏九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欠沈慕寒的,也该还了。
只是,他欠着沈慕寒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有另外两个孩子的消息吗?”夏九充满期望地问道。
姜白摇摇头,她和秦铮都已经想了很多办法打听了,但是都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他们都猜测,两个孩子已经遭到了沈四海的毒手……只是这话,不能对夏九说。
然而夏九怎么可能想不到?
她不敢去想而已。
尽管她自己也知道,沈四海的事情是自己无力去改变的,但是终究,所有的事情都有自己的一部分的原因。
她没办法去原谅自己。
她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身边很快就堆满了啤酒罐。
姜白说道,“你这边都还好吧?”
“你看到的,都好。”夏九垂眸,声音缥缈。
眼角泛起红色,泪水盈眶,却没有滑落。
“夏九……”姜白轻声说道,“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九仰头,将一罐啤酒悉数地灌进了口中,会好起来吗?
她不知道别人,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好不起来了。
她喝醉了,难受得不行,姜白将她扶着进房间。
“姜白,我是不是真……蠢?”她醉得迷蒙,“我真的蠢……”
她怎么就没有发现,当时的匕首有问题。
她怎么就想因为给他想要创造一个反杀的机会,就用尽全力将他给撞向了窗台。
太自以为是了!才会令匕首重重地刺入他的心脏。
他给了她全部的爱和感情,而她只给了他一刀。
“别自责了,夏九。”姜白也是于心不忍。
她也了解了事情的全貌,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夏九一个人能够控制的。
沈慕寒确实用情至深,但是夏九却也并没有辜负过他。
她从始至终,都在帮他反抗沈四海。
她没有做错什么。
错的只是坏人的卑劣,和造化弄人。
“如果再来一次……”夏九趴在床头,眼眸哭得红肿,“哪怕他过分……我也不会……不会离开他了……”
姜白听得唏嘘,伸手抱了抱她的肩膀。
夏九送走了姜白后,日子又恢复了平稳。
孩子还在继续健康成长,夏九也在公司里,有了自己稳定的事业。
秦铮那边每年都会给她固定的分红,夏九养育孩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想起那两个孩子,夏九还是心中难受,心都疼了。
……
秦铮给她打电话商量公事。
儿子在夏九旁边跑来跑去。
“孩子大了淘气,你会不会很辛苦?”秦铮问道。
“还好,其实他很乖的。思寒,来跟叔叔说话。”夏九笑着招呼他过来。
“孩子叫思寒?”秦铮问道。
“嗯,姓沈。”夏九轻声说道。
其实她本来也没有想过,要改他们的姓。
他们本身就是堂堂正正的沈慕寒的孩子,哪怕是在她之前的预设当中,他们也是姓沈的。
挂了秦铮的电话后,艾金丝打来了电话。
“找我什么事?”夏九声音很冷淡,时间推移,很多事情都淡去,但是很多事情也越发的浓烈。
她无法忘记艾金丝给沈慕寒带来的灾难。
“夏九,回来吃个饭吧。”艾金丝说道,“带着孩子来看看我。”
“我没空,这次就不过来了。”夏九懒声说道,“你自己吃吧。”
“夏九,你这孩子。”
“除非你告诉我,酒店房间我的匕首,到底是谁换的。”
她想要一个答案,疯狂的想。
从沈四海那边找不到了,她只能从艾金丝这边找。
“我说了,可能是沈四海。你怎么就是不相信?”
夏九慵懒地笑:“是吗?可是,早在那之前,你就见过沈慕寒,以我为名,问他要利益,不是吗?”
“菲欧娜告诉你的?”
“没有她,我也会查!而且你不用怪她,她很孝顺你,并不会告诉我这些!”
艾金丝无言以对,母女俩的通话再次不欢而散。
……
沈慕寒的别墅。
原本就算不得热闹的别墅里,现在越发的冷清。
静下来的时候,只有脚步声传来。
陈七的脚步匆匆,往楼上走去。
不到门口,便听到少爷熟悉的咳嗽声响起,咳得太过厉害,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少爷,要叫医生吗?”陈七紧张地问道。
良久,才传来一声嘶哑轻慢的声音:“不用。”
陈七真是心疼,自从少爷被刺伤后,到现在也没有好全。
原本身体多好的一个人,而现在却不过要每天都躺在病床上,艰难度日。
他真的想不明白,夏九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爷对她难道还不够掏心掏肺吗?
但是,知道沈四海抓了她,少爷原本有把握击杀沈四海和他的所有人,但就是顾忌到她,少爷才改变了主意,只身犯险。
少爷如此付出,却被夏九那个女人,给全部糟蹋了。
“少爷,小小少爷和小小姐,都接回来了。”陈七低声说道。
房间里,传来他浅慢的声音:“好。”
再也没别的话,只有咳嗽声一阵阵地传出来。
陈七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