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蕾感觉脚踝越来越热,越来越烫,疼痛感正在缓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胀胀的酥麻。
不经意间,那股酥麻感从脚踝处渐渐地向全身蔓延,如附骨之疽,啃啮着她的理智,让她长满杂草的心,更加凌乱了。
为了避免自己出丑,她只能用力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抓着裙子下摆。
本来只要自己想,是有机会从他手里挣脱脚的,但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因为她似乎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以至于她希望他能像现在这样,一直给自己揉下去……
“好了!”傅松停下手上的动作,在她脚踝上轻轻拍了两下。
“啊?”寅蕾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这么快?”
“快?”傅松翻了个白眼,一只手依然握着她的脚,另一只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无语道:“半个钟头了,我都快累死了,你倒好,坐在那跟个老佛爷似的!”
“啊?这么久了?”寅蕾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好像、似乎不止半个钟头,但为什么自己感觉过得那么快,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扭头看看窗外,惊呼道:“天都黑了!”
“不然呢?”傅松把她的脚放到自己大腿上,道:“动一动,试试还疼不。”
寅蕾抬眼瞄了瞄他,然后前后左右活动着脚踝。
她的脚后跟搭在傅松的大腿上,大腿上薄薄的布料,根本阻挡不了脚后跟上传来的温软和弹性,所以每动一下,都让傅松心头一荡。
“嗯,确实比刚才好多了。”寅蕾说完后便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撒个小谎,非要说实话呢?
“下地走两步。”傅松将她的脚放到沙发上,然后把鞋给她拿到脚边,“愣着干什么?还得我给你穿?”
“不行吗?”话音刚落,寅蕾顿时怔住了,天哪,自己这是怎么了?
傅松同样有些意外,感觉她今天似乎比平日里更……,嗯,更放得开了,不过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结果吗?
于是,他二话不说,俯下身子,抓起她的脚,正要往凉鞋里塞,这时,寅蕾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地把脚挣脱开,从他手里夺过凉鞋,“我自己来。”
双脚重新落在坚实的地面上,寅蕾只觉得两条腿有些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好在傅松眼疾手快,从后面扶住了她,“慢点慢点,有什么好急的,我扶你走两步。”
寅蕾回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犹豫了下,道:“你这样,我会不自在的。”
“啊?”傅松连忙将双手从她的小蛮腰上拿开,打了个哈哈道:“抱歉抱歉,忘了忘了。”
寅蕾在办公室慢慢地走了两圈,虽然感觉左脚踝还有点不舒服,但却已经不疼了。
“你真厉害!”她惊喜地看着他,“不疼了哎!”
傅松有些得意道:“是吧?老子手上的活儿不错吧?以后你有需要,我随叫随到,保证让你满意!”
“我可不敢劳烦你这个大老板!”寅蕾娇媚一笑,“不过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明天肯定上不了课了。”
傅松笑道:“谢谢我?口惠而实不至,能不能来点实在的?”
寅蕾被他无比炙热的眼神烫得浑身一颤,支支吾吾道:“你……,你说嘛,如果……,如果……,但不能太过分。”
傅松哈哈一笑:“瞧把你给吓的!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陪我说说话。”
寅蕾顿时松了口气,心里却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难道你只是希望自己陪你说说话,就再也没别的了吗?
就在她患得患失之际,突然听他又道:“当然,如果你想陪我做点别的,我也不会拒绝的。”
“那我请你吃饭吧。”寅蕾心里一喜,想都没想便道。
“吃饭?”傅松想起刚才在制假窝点看到的那一幕,苦笑道:“没胃口,要不换一个?或者你吃,我看着你吃。”
“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寅蕾白了他一眼,扭头看了看漆黑的夜色,犹豫道:“要不我们出去走走?等你饿了再吃饭。”
“听你的。”傅松无所谓,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就行。
“那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说完,寅蕾脚步轻快地转身去收拾东西,嘴上还哼着不知名儿的小调,活脱脱一只欢快的百灵鸟。
“不着急,慢慢收拾。”傅松靠着门框,一双眼睛紧紧追随着她雀跃的身影。
寅蕾挎上坤包,走到他面前,“好了,我们走吧。”
傅松笑着点头:“你刚才哼的什么歌,蛮好听的。”
寅蕾脸色一红,不过因为她正背对着他锁上门,倒不怕被他看到,“《送晚茶》,我们老家的小调,你在北方应该没听过。”
四楼走廊里一片漆黑,两人赤裸的胳膊彼此紧挨在一起向楼梯口走去。
寅蕾感觉到他胳膊上传来的温度,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氛围,往旁边稍微挪了挪胳膊,当两人的胳膊分开的那一刹,一阵空虚感突然用上她的心头,迫使她又重新回到方才的状态。
“我怕黑。”寅蕾心虚地解释道。
傅松笑了笑,问:“怎么这么早就关灯了?”
寅蕾道:“现在不都在提倡节约用电嘛,平时走廊里的灯就是摆设,很少开的。”
终于摸到了楼梯口,傅松犹豫了一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她只是轻轻挣扎了两下,便任由他的手放在肩上。
两人走得很慢,但走得再慢,也终有走到头的时候。
二楼的楼梯口处,寅蕾看着一楼大厅里的灯光,低着头道:“你的手……。”
傅松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指尖儿上隐隐还残留着一丝滑腻,以及她的温暖的体温。
出了少年宫,寅蕾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两人就这样并肩出了大门。
走了一会儿,傅松突然问:“我们去哪?”
寅蕾摇摇头:“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呗。”
傅松笑着道:“我骑车带你兜兜风?”
“好啊!”寅蕾答应得很痛快,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傅松从她手里接过车把,车身稍微一斜,跨坐上去,“上车!”
寅蕾笑了笑,拢着裙子偏腿往后座上一跳,然后双手环住他的腰。
傅松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腹部的那两只小白手,感觉有点不真实。
从今天下午见到她开始,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她有意无意的默许下,在自己一次次的试探中,两人打破了许久才形成的默契——保持安全距离。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想的,但有一点至少是肯定的,那就是自己离她的心越来越近了。
傅松回头朝她嘱咐道:“你抓紧了,我车速很快的!”
“嗯!”寅蕾胳膊又用了用力,不仅如此,还把脸贴到他的后背上,“我好了。”
晚风轻拂,春意在夏夜里荡漾。
夜风吹散了她的长发,漫天飞舞的发丝,不停地撩动着傅松的心弦。
“太阳那个渐渐落山崖嗳,小妹妹偷偷地送晚茶,左手那个提着小竹篮唻……。”
也不知道骑了多久,傅松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寅蕾若有若无的歌声,听旋律好像就是她在办公室里哼的芜湖小调。
“山前那个坑洼路难走嗳,山后头孤单单妹害怕,大路那个常有人来往嗳……。”
就在他听得入神之际,寅蕾的歌声却戛然而止,搞得他不上不下的,连忙问:“怎么不唱了?”
“歌词忘了。”寅蕾说完,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有回头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你黄梅戏唱的好听,这种民歌小调唱得更好听。”
“是吗?我再给你唱一个……,嗯,你听着!”
“一个姑娘去看灯呐,柳叶两面分呐,桃红褂子绣呀彩云呐,乐得姑娘呐哎嗨嗨,姑娘打扮赛是赛观音呐嗬。
……
五个姑娘去看灯呐,挤得头发昏呐,擦掉胭脂粉笑坏看灯人呐,丑得姑娘呐哎嗨嗨下回再不来是来看灯呐嗬。“
寅蕾唱完后,脑袋从他身侧探到前面,“好听吗?”
傅松由心地赞道:“你的嗓音跟黄鹂鸟似的,好听!”
寅蕾高兴道:“那我再给你唱,我会好多好多小调呢。”
“好啊,我洗耳倾听!”
就这样,一个骑车,一个唱歌,遇到上坡两人就下来推车走,最后,两人都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
寅蕾一边用手指梳理着凌乱的发丝,一边问:“我们好像绕着老城区转了一圈?”
傅松环顾四周,道:“差不多吧。我请你看电影吧。”
寅蕾抬头一看,马路对面就是东风电影院,笑着问:“你不饿吗?”
傅松看着她道:“跟你在一起,感觉不到饿。”
寅蕾被他赤裸裸的语言和饱含侵略性的目光打败了,连忙低下头,道:“我也好久没看电影了。”
这就是答应了!
到了电影院,发现只有最后一场的票了,而且已经开演将近二十分钟。
傅松看了寅蕾一眼,见她假装看电影海报,心里暗笑一声,掏钱买了两张电影票。
其实,他知道,她也知道,看电影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一坐。
这年头,找个没人打扰的、适合约会的地方不是那么容易的,宾馆酒店当然是最好的去处,可不是还没到那一步么。
放映厅里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人,基本上都是小情侣。
“我们坐后面吧。”寅蕾扭扭捏捏道。
傅松会心一笑,便拉着她走到最后一排边上坐下。
寅蕾感觉到一丝紧张,不时扭头看看傅松,却见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大屏幕,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强迫自己去看电影。
这家伙,把自己骗到这里,却撒手不管了,真实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