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荔看着宋砚,脸色不太好。
    “有人加你，还不同意吗？”
    宋砚明显不太在意这个，把手机交给她：“既然是你师妹,那就你处理吧。”
    温荔故意说：“我来处理？我会直接给她一顿骂骂哭哦,你确定让我处理？”
    宋砚好笑地看着她：“温老师骂人什么时候还需要跟我汇报了？”
    温荔语气有些复杂，向他抱怨了今天的事儿。
    “我本来想算账的,但关键是我又不清楚她靠山是谁,连导演都要让？如果像我舅舅那样的怎么办？我要跟人对上,我舅舅立马就有借口给我拎回家关着了。”
    搞了半天是怕惹上圈外的硬茬,然后被她舅舅带回家教育。
    “放心，她的靠山不是圈外的,是郭导。”宋砚说,“她是郭导新收的干女儿。”
    圈子里的人本来都以为这个和之前收的那几个没区别，但最近好像是越来越上心了。
    为了讨这个干女儿欢心,连宋砚微信私人号都给了,温荔今天能在许星悦那里吃瘪，八成是因为郭导提前打好了招呼,甚至是跟导演提出了什么条件置换。
    想了想,大概也就猜到了许星悦为什么敢当众改台本。
    许星悦年轻,有实力，现在又有了靠山,短短一年就达到了大部分艺人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温荔是嘉瑞的头部艺人，商务资源是最好的，随着野心渐长，温荔自然也就成了绊脚石。
    再加上她对宋砚的这份殷勤……
    温荔这时候才突然想起，许星悦以前过来找她搭话,常常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宋砚身上。
    那时候温荔和宋砚还处在分隔两地，纯协议夫妻、商业伙伴的关系中，因而没有太大的感觉。
    按理来说是应该直接拒绝这份好友申请的，但温荔偏就加上了。
    她按下同意键。
    那边立刻发来了消息。
    星星兔子：「宋老师好！」
    星星兔子：「可爱猫咪jpg」
    星星兔子：「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啊.」
    星星兔子：「没想到能加上宋老师，太激动了，话有点多，希望宋老师不要讨厌我tat」
    星星兔子：「是这样的，那部仙侠电影，郭导演说你不愿意接，我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吗？我这几个月也一直有去演技班上课，真的真的很期待能和宋老师你合作！」
    温荔：“……”她怎么那么多卖萌的表情，从哪儿下的？
    为什么她的表情包都是那种很杠很贱的。
    温荔懒得跟她玩文字游戏，直接发了个语音邀请过去。
    那边明显愣了，没想到对方会打过来，足足缓了好几秒才接起，刚出声就是小心翼翼又柔软的声音，语气中有抑制不住的颤抖：“宋老师……”
    这声宋老师叫得那可叫一个浑身酥麻。
    温荔淡声开口：“许星悦，是我。”
    “……”
    许星悦好半晌都没说话。
    “你找了靠山，也还是嘉瑞的艺人，除非你问问张总，看她愿不愿意把嘉瑞一姐的位置捧到你屁股边儿让你坐，你再问问那些商务代言负责人，看他们愿不愿意把我的代言让给你。”
    “师姐。”许星悦笑了笑，语气有些无辜，“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不是觉得我背后没靠山，你就能踩到我头上啊？”温荔笑了两声，意有所指，“走后门就要有走后门的自觉，圈子里你这种情况是挺多，但人家也没像你这么跳啊，别把走后门当资本炫耀，社会对走后门还没包容到那个份儿上。”
    “师姐，你没证据请不要乱说。”
    宋砚及时开口：“我说的算不算证据？”
    许星悦突然沉默下来。
    “电影我不会接，我卖郭导面子所以不好明面拒绝他，正好你替我转达吧。”
    “……对不起，打扰了，我先挂了。”
    宋砚刚要挂，温荔这才想起来还有件事儿没说，连忙拿过手机：“你给我等下。”
    “你半夜加我老公微信很打扰我们夫妻的夜生活知道吗？”温荔看了眼身边的宋砚，意味深长地问了句，“而且你不怕郭导生气吗？”
    许星悦终于维持不住体面的礼貌，直接挂了电话。
    温荔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麻溜地给她拉黑了。
    “手机还你。”
    宋砚接过手机，又随手丢在一边，拿起睡衣往外走：“我去洗澡准备一下。”
    温荔莫名其妙：“准备什么？”
    “夫妻夜生活。”
    “……”
    他还真就去洗澡了，温荔却觉得有点累，又到了交公粮的日子了么。
    趁着宋砚去洗澡，温荔大半夜的给陆丹发了好几条微信，幸好丹姐没睡，回得很快。
    「知道了，我会跟张总说一声」
    温荔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今天丹姐不劝她先冷静一下了？
    她肠子直，直接问了出口。
    「她跟郑雪没得比，没那个必要」
    「郑雪出道多年，粉丝多粘性高，如果不是上次出了假画的事，她在路人中的好感度其实很不错，两边的粉丝吵起来，就算你占上风，也照样会有装聋作哑的支持她那边，上次之所以解决得那那么顺利，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粉丝攻击你的时候又骂到了宋砚头上，宋砚的路人盘有多大不用我说吧？两边儿一块夹击，她只有躺平了。」
    「许星悦这一年红得太快，有些看不清路，张总之前也跟我说过这事儿，今天我不在录制现场，没想到她胆子会这么大」
    丹姐打了一长串字儿，或许是嫌麻烦，最后直接邀请语音通话。
    “张总为什么跟你说？她知道许星悦要搞事？”
    陆丹嗯了声：“下个月的时尚杂刊的慈善盛典，你还记得吧？”
    记得，说是慈善盛典，其实就是艺人大联欢，几乎是请来了整个圈里的艺人，无论几线，只有在这一年有曝光有作品有新闻，都会被邀请过来带热度。
    “怎么了？”
    “c牌那条从法国运来的高定，就是你之前去店里试穿的那条，她后来也带人去了店里，说想要试试那条裙子。”
    温荔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什么？”
    “放心。品牌那边当场拒绝了，就因为这件事，所以张总才跟我说起她。”
    “……”
    “好了，我会叫人处理的，正好今天录了第一期，明天放出去的料应该挺多的，这边你不用担心，你没被她坑到，通稿就好写多了。”
    温荔嗯了声：“给我的舞技写牛逼点。”
    陆丹没忍住笑了笑：“懂。”
    挂掉电话，温荔蒙头在被子里，也没等宋砚回来，又睡了过去。
    宋砚洗好澡回卧室的时候，她早已睡得嘴巴微微张开。
    男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觉得这姑娘真是挺不负责任。
    她似乎梦里还在想今天遇到的事儿，咂咂嘴，不屑地切了一声：“有靠山了不起啊……”
    宋砚平时也不是没听见过她晚上睡觉嘟嘟囔囔，只是从来没听清过，今天难得听清了，便悄悄地把头给凑了过去。
    “我明天就去找我舅，封杀你……”
    果然是梦话，她不可能去找她舅舅帮忙，她舅舅当然也不可能出面帮她。
    梦里的温荔似乎也意识到找舅舅不太可能，又说：“我找柏森哥，让他封杀你……”
    宋砚蹙眉，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温荔呼吸不畅，梦话终于打住了。
    但是梦依旧还是在做。
    她梦到自己的名字前空缀了个温姓，却因为舅舅不赞同她追逐的梦想而和他闹僵，刚出道那会儿什么都没有，丹姐就带着她进剧组拍综艺，拍戏倒还好，除了有时候会被临时加进来的演员抢了戏份，或是被导演骂，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拍综艺那就有意思了，各种恶剪和断章取义，网友没少骂她。
    不过这都是很多艺人的必经之路，她不靠背景，自己混出头，还是觉得挺光荣，也挺骄傲的，这一路没觉得有多委屈。
    结果被个有背景的给阴了。
    温荔还梦见了宋砚，可是在梦里，温荔想起她和宋砚就是一纸协议的合作关系，纠结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叫他帮忙。
    这个梦就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做完了。
    出品方早就知道，节目一旦开始录制，现场那么多选手和工作人员，怎么也都是瞒不住的，索性也不瞒了，直接放料给营销号，让营销号爆出了首席见证官，正好给第一期再添把火。
    比起录制那天还缩手缩脚打拼音缩写的营销号，这下就有了底气在微博上带着温荔的大名说话了。
    娱乐巴哥：「瓜确定了。为你成团的首席见证官就是温荔，第一期已经录完了，大家等节目播出吧」
    配有一张现场照片，视角拉得很远，台上的人影看着有些模糊。
    但即使是很模糊，还是有人一眼看出来那就是温荔。
    这一条瓜出来，网上的反应果然如同出品方想的那样，讨论度直线上升，也证明在录制之前一点料都不给放，把所有消息都压死，这种营销策略其实是对的。
    「那天爆料我还以为又是假瓜结果居然是真的？？？」
    「妈呀真是她」
    「巴哥的粉丝里有没有粉温荔的，她出道前真当过练习生？」
    楼里有人回复：「粉丝来了，真当过，之前百科上有写」
    「那她现在水平怎么样啊？」
    「她又不是导师，又不用带选手练舞，就坐在那里评论两句刷刷脸就行了吧」
    娱乐巴哥回复：「现场工作人员爆料说她跳了，台本上没这环节，是某个导师临时cue的」
    「哪个导师这么虎？？」
    「哈哈哈哈哈哈明知道温荔专职演员还cue她跳舞？这导师心挺坏啊」
    「妈耶温荔粉丝都没见过她跳舞吧，这位导师真是造福大众」
    因为谁都没见过温荔跳舞，营销号爆的料也有限，目前为止只知道温荔被cue跳了舞，到底跳得怎么样，除了当时在现场的人，其余的谁也不清楚。
    有人把这则爆料放在了网友论坛上让人来猜到底是哪个导师现场改台本，cue温荔跳舞。
    一共就四个导师，严准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有礼貌有风度，icy因为是职业rapper出身，所以身上带着股rapper特有的狂拽酷炫范儿，平时除了参加节目，也很少跟圈里的艺人打交道，按理来说这俩男艺人不太可能。
    剩下的两个女导师，论坛里猜来猜去，说谁的都有。
    说齐思涵的，有人反驳，齐思涵本身是温荔的剧粉，温荔去年某部在播的电视剧，她还和网友一起在微博上实时追剧打卡，温荔就是在那个时候跟她互关的。
    说许星悦的，也有人反驳，两个人是一家经纪公司的，属于师姐妹关系，按理来说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两边都分析的头头是道，最后帖子越叠越高，被转发到了饭圈聚集地的微博，转到了温荔粉丝的眼皮子底下。
    温荔粉丝后援会得到经纪团队那边的允许，直接用官微点名了齐思涵和许星悦的后援会，请他们给出一个说明。
    齐思涵这边的粉丝效率很高，不过半小时就出来回应了，直接放出齐思涵是温荔粉丝的种种证据。
    下面的粉丝澄清的话也很一致。
    「涵涵只是小艺人，没有权力越过导演直接更改台本流程，涵涵一直很喜欢温老师，这次能跟温老师一起录制节目，她心里一定很高兴，请大家不要随意猜测。」
    这边许星悦后援会的回应晚了一个多小时，原因是大粉去问了经纪团队，可经纪团队给出的答案比较模糊，没有直接否认，于是后援会很快明白过来，那个改台本cue温荔跳舞的导师是他们的爱豆。
    经纪团队原本联络节目组那边，想把cue跳舞的这部分给剪掉，就当无事发生，但那边的爆料远比他们跟导演协商的速度要快得多，现在只要关注这方面的，即使第一期还没播出，也都知道了温荔在节目上被cue了跳舞，而且就连粉丝都没看过她跳舞，等着第一期节目播出的人很多，这是个爆点，节目组不可能剪掉。
    在得到了节目组明确回复后，后援会于一个小时后发布了微博道歉声明。
    温荔粉丝后援会表示接受道歉，语气官方。
    微博下粉丝的评论就明显没那么客气了。
    「我们三力脾气好善待后辈，也请后辈善待三力」
    「妈的还好我们三力当过练习生啊，还好啊！我都不敢想象如果三力没学过跳舞到时候节目播出后会有多少黑借机嘲她，某后辈真是其心可诛[哭泣]」
    「后援会好样的。顺便期待我们三力的首舞台就完事儿了」
    「三力那张舞台照真的太模糊了，已经在想象我老婆化爱豆妆的绝美模样了[哭泣]」
    从爆料到道歉，这其中有多少是粉丝自发行为，有多少是艺人的公关团队授意，吃瓜群众不得而知。
    这次丹姐的动作很快，几乎没给许星悦那边反应的机会，主要也是张总觉得许星悦太狂妄，同公司的师姐也要阴，实在应该敲打敲打。
    温荔最近又去了店里，试了那条将来会在慈善盛典穿上的高定裙。
    她试完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拍了个照片，不过这次没发给宋砚，而是发给了在她好友列表里躺了一年尸的许星悦。
    她还故意问了一句：「好看吗？」
    然后也不等许星悦回什么，直接先一步把人给拖到黑名单，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