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均修把头偏过去没说话,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他还是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喜欢万均修的孟新辞。
孟新辞也没管他不回应,自顾自地说:“过年我没办法休息,那个经理说过年那几天最忙了,我都答应人家上班了,总不能说不去就不去,你不喜欢暑假我不去了,我答应你,我肯定不乱来。”
末了,他装作轻松的样子,开玩笑一样和万均修说:“万均修同志,你要对孟新辞同学有信心啊,我可是你带出来的乖崽子。”
这句话莫名地好笑,暗戳戳地同时夸了两个人。
不要脸,厚脸皮,哪有那么大个小伙子了,还说自己是乖崽子的。
万均修忍不住笑了一下,还好偏着头没被孟新辞看到。他转过头来,睨了孟新辞一眼说:“要是敢乱来,我打断你的腿!”
“那可不成,家里一个坐轮椅的就行了,不然客厅那么小都转不过来。”愿意转过头来说话是好事,气氛不像方才那么沉重,孟新辞顺着万均修的话和他开玩笑。
“滚滚滚!嘴里没个把门的。”
以前孟新辞还没那么高,这些年都没贴对联,都是孟新辞上高中了家里才开始贴对联。
孟新辞看着这副对联难受死了,早知道不图便宜买了,一大股难闻的墨汁味道买回来都放了两三天了都散不掉。
那天买年货的时候在年货街看到一个可怜巴巴的流浪儿在卖对联,看着年纪不比孟新辞大多少,字写得确实好,孟新辞一下子心软就付了钱。
其实看着他孟新辞心里觉得好难受的,要是没有被万均修带回家,估计他和这个写对联的小孩也没什么差别。
就是这味道太难闻了,那墨汁一定是最便宜的那种劣质墨汁,写对联前毛笔上的毛还掉了好几根,差点这幅字就毁了。
孟新辞一边在心里骂,一边回头问万均修有没有贴正。
他故意的,就是每一次都歪着一点,这样可以让身后的万均修多和他说两句话。
最后万均修无奈地问他:“孟新辞,你是不是写作业的时候姿势不对都斜视了,这怎么就能每次都是歪的呢?”
对联贴了,看着是喜庆,就是家里还是冷清清的。孟新辞春节期间不是上十个小时的班,是要上一个对时,家里只剩万均修一个人,他连做年夜饭的心思都没有,早早吃了点东西就打算休息。
李睿却不请自来,也是他年年都会来,来给孟新辞压岁钱,给万均修带点东西。就是没想到他今年年三十就来了,万均修没接他掏出来的红包,“他都十八了,还给什么压岁钱啊,你自己攒着娶媳妇儿吧,不是说你妈给你介绍了个小学老师吗?”
李睿把给孟新辞的压岁钱放茶几上,不耐烦地挠挠头说:“该给还是要给,不差这点钱,你可别提那老师了,人家压根没看上我。走吧,套件衣服,带你去凑个热闹。”
万均修疑惑地看着他,李睿帮他套上了外套,对他说:“你做生意的,不得去求个好彩头吗?走吧,听说很灵的,反正你在家里还不是冷清清的。”
万均修摇摇头,不太想去,新年烧头香人最多了,寺庙门槛那么高,他不方便。
“哎哟别搞这些了,我不想去,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累都累死了,要不是你突然来我都要睡了。”他懒懒地和李睿说,为了表现自己不舒服,还特意缩了缩脖子,尽管在李睿的眼里,好像就是耸动了一下肩膀。
万均修都这么说了,李睿也不好再强迫,始终他身体不能和别人相提并论。他蹲下来仔细查看万均修的身体,问他:“痉挛了?还是天气冷神经痛?你脚怎么那么肿?说起来,孟新辞呢?放假小孩跑哪里去了,怎么没在家好好照顾你?”
提到孟新辞,万均修就烦躁,最近虽然再没提过那件事,但是万均修知道,这件事没翻篇,孟新辞喜欢他的那个想法还没被掐灭。
平日里两个人再怎么装作无事发生,心里也无法真的当没有这回事。
每一次深夜关了灯,脑海里都在盘旋着这件事,每一次失眠,都在加剧他身体上的难受。
他伸手晃了两下,让李睿别问了。
“怎么?你俩吵架了?他翅膀硬了不乖了?”李睿好像察觉到什么,挑着眉问他。
万均修说不上来,闭上眼睛好好想想除了这件事,他找不到任何能说孟新辞不乖的地方。孟新辞已经是最乖的小孩了,哪怕最近被自己骂得那么凶,也不见他有过顶嘴。
他睁开眼睛,问李睿:“你说着小孩主意太大,管不了了怎么办啊?”
李睿笑笑,拉过他的手拍了两下说:“咱那么大的时候不也是主意多吗?这有什么,十七八岁的孩子谁主意不多?你又不是他真的家长,过两年他考出去了,独立了还有你什么事?再熬两年你就解放了啊老万,再咬咬牙。”
李睿走后,万均修独自坐在客厅里发愣好久。是啊,孟新辞再有一年半就要去上大学了,到时候去到了更广阔的的天地,见到了更多的人说不定观念就改变了。
他就是个穷瘫子,没健康的身体,没富足的经济能力,简直一无是处,等小孩见到了更多更好的人,就不会对他还念念不忘了。
万均修进到房间,在衣柜抽屉里翻出来一张照片,他摩挲着上面的人像,喃喃道:“拜什么财神呀,我能发什么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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