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新辞实在被他吵得不耐烦,伸出手拍了他一掌,这会他自己难受,那一掌没使多大劲。他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骂道:“别烦我,自己爱吃什么吃什么去。”
程航一反而来劲了,拖着他手臂就想把他拽起来,“你得吃点什么啊,不吃东西你一会吃了药又难受。起来吧,我都来找你了,你就赏个脸。”
孟新辞和程航一差不多高,这会孟新辞坐定,整个重心都趴在桌子上,程航一怎么可能拖得动。
“哎呀,我不去啊,我头晕得要死,你饶了我吧,我就想睡会。”
程航一的担心是真的,他是真的怕孟新辞一会会昏倒在教室,这会拉得越发用力。
原本是拉着胳膊,后面实在拖不动,只能捏着手腕。
在程航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孟新辞听到什么东西断了,手腕上一下子觉得失去了束缚。
孟新辞猛地直起身来,突然的体位变化他觉得他的头晕得更厉害。
来不及管头晕不晕,他关心的是手腕上那个平安扣。
是断了,长年戴着平安扣的手腕肤色要比别的地方白一圈,现在看着空荡荡地手腕,孟新辞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推了程航一一把。
这一推,程航一撞到了后面的课桌,原本安静的教室发出了很大的动静。
“你发什么疯啊!”程航一也来了脾气,巴不得一脚踢到孟新辞的身上。
孟新辞蹲在地上找那条断掉的平安扣,刚才拉扯的时候估计力气太大,现在地上只有一条红绳,断裂的地方一看就没办法修复。
那颗不知道是什么的果实,还有刻着孟字的小木坠子就怎么都找不到。
孟新辞没工夫理程航一,只顾着找那两个小东西。他着急地念叨着:“怎么就断了,怎么就断了……”
最后是在很远的的两张桌子底下找到的,他趴在地上伸长手臂把它们拾起来,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捧着吹了吹灰。
这样还嫌不够,还用袖子擦了擦,然后紧紧地攥在手中。
程航一走上前,够着脖子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没想到是景区里最常见的那种平安扣。
他不屑地说道:“我当是什么啊,这玩意儿景区便宜得要死,你要是喜欢我回头送你十串当赔礼道歉。”
“滚。”
他声音冰冷,不是生气,就是寡淡,像平时那样。也不单单是寡淡,甚至有点冰冷。
可程航一宁愿他是生气的,也好过现在。
从捡起这两颗东西,孟新辞就再也没有看程航一一眼。
刚才也没看,只是刚才是着急,现在懒得看他,是因为厌恶。
他扭头就走,他现在只想回家,只想看到万均修。
从来没有一刻会如此思念万均修,想立刻见到。
对,立刻。
程航一有点害怕,他着急地一把拉住孟新辞,略显怯懦地问他:“你要去哪?”
孟新辞转过头,带着很大力气地抽走被程航一拉着的手臂,“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
孟新辞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学校,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搭上的公交车后又转了地铁。
就记得那两颗坠子还有那根断了的红绳被自己紧紧地攥在手中,他握得很紧,紧到指甲已经嵌在掌心,扎得他生疼。
万均修傍晚到家,发现家门是没锁的,他以为家里进了贼,在门口观察了好一阵锁眼。
想想自己又笑出声,贼进了他家怕是要摇摇头觉得自己白干了。
只是平日里就他一个人,小心起见,他进屋的时候还是尽量地动作轻了些,眼睛还四处瞟了瞟。
客厅还和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样,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他松了一口气,放心地把灯打开。
这时候才看到地上多出来了一双鞋子,是孟新辞的,都没归顺好,脱了就这么随意地放在地上。
万均修出声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
小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没开灯,万均修一下子还猜不透这孩子到底是回没回来,还是回来了又出去了。
他换了鞋擦干净轮椅,来不及去卫生间先把自己清理干净,转着轮椅来到小房间。
起先还没开灯,万均修还没看到孟新辞,等开了灯,孟新辞果然躺在床上。
他用被子捂着头,整个人缩成一团。万均修轻轻掀开被子,发现孟新辞连衣服都没换,还穿着校服就睡在床上。
“新辞,醒醒,起来把衣服换了再睡,校服脏死了。”万均修拍了拍孟新辞,轻声喊醒孟新辞。
孟新辞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惺忪地眨了两下,看到身旁的人是万均修,眼眶又红了起来。
他哑着嗓子说:“万均修,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到睡着了。”
万均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孟新辞现在看起来好难过,好伤心。
甚至是带着一点脆弱的感觉。
他伸手摸了摸孟新辞的头发,低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回来了,怎么了?”
没有肢体接触还好,有了这一点点肢体接触,孟新辞再也绷不住。
掀开被子,用爬一样四手四脚地凑到万均修面前。像很多年前那样,抱着万均修放声哭出来。
“断了……断掉了……被弄断了……”他一边哭,一边和万均修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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