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小孩子都是住在附近的本地人,以后和他们几个的大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让他万均修多难堪?
这些还是其次,他更怕自家小孩那么瘦那么小一只。这群小孩也是没遇到过这种架势,那会才看傻了。要是真的反应过来,合起伙一起对付孟新辞,今晚就不只是擦伤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要是今晚小孩是被打的那个,他能怎么办?
他这样的身体自保都难,谈什么保护小孩。想到这个,万均修心里又气又急。
“唉,你说你……我要是腿好使,我非得站起来照你屁股上给你一脚。”万均修话说得无奈,语气更无奈。
抬手在孟新辞背上打了一下,他那点力气,与其说是打,更不如说像在给他拍掉身上的灰尘,“你看看,衣服都脏了,明天起床自己洗了,听见没。”
孟新辞本想开口说什么,不过听到万均修让他明天把衣服洗了,再看看他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去一大半,就没有再开口。
低着头认认真真把手里的肥皂泡沫搓在脸上,顺便洗把脸。
他洗脸的时候万均修已经弄好了,先转着轮椅离开了卫生间。
等孟新辞把毛巾晾在毛巾架上出来的时候,万均修的腿上放着个小小的医药箱。万均修对孟均修说道:“去把餐椅搬过来坐好。”
万均修当时从医院回来以后出了点钱请别人帮忙收拾整改了一下这套房子,方便他一个人生活。除了卫生间和厨房做了一些改动以外,很多东西都拿去卖了二手。
反正用不到了,堆在家对万均修来说还妨碍他轮椅移动,不如卖了换成钱。
首当其中的就是板凳座椅这类东西,只留着两个靠背塑料椅,一个放在卫生间方便他洗澡,一个放在餐桌前。除此之外,家里能坐人的就只有沙发了。
孟新辞搬着椅子坐在万新辞对面,乖乖地万均修帮他上药。酒精有点凉,涂在伤口上火辣辣的。他不喜欢,小手一直往后缩。
万均修嘴巴里叼着棉签,讲话含糊不清:“坐好,怎么一直乱动。”
孟新辞瘪着嘴,眼睛疼得一眨一眨的:“恁个痛,当然会动啊!”
万均修叼着棉签往伤口上涂的动作轻柔了很多,把整个擦破的地方都涂了一遍酒精以后吐掉棉签,两只手捧着孟新辞的小手轻轻地吹气。
凉凉的,痒痒的,很舒服。
让椅子有点高,他坐在上面两条腿还够不到地面。脚丫子在空中一晃一晃的,还不小心踢到万均修的小腿。万均修嘴巴里叼着棉签,讲话含糊不清:“坐好,脚踢到我了。”
小孩果然不敢动了,小腿往后缩着。不过小孩这会放松下来了,胆子大回来,开口问万均修:“不是没有感觉吗?我又没穿鞋,踢到也没事吧。”
万均修扶额:“你把我腿从踏板上踢掉下去怎么办,你给我捞回去啊。”
孟新辞噘着嘴:“捞就捞。”
等酒精干了,孟新辞从餐椅上下来,把棉签和创口贴包装纸扔进垃圾桶。正要把餐椅搬回餐桌前,就被万均修叫住,让他坐会椅子上。
心疼归心疼,有些事情和道理万均修一定要和孟新辞说清楚。他很严肃地对孟新辞说:“新辞,你以后不可以再和别人打架了。这种行为非常不好,不管是你受伤,还是别人受伤都是很麻烦的事情。知道吗?”
孟新辞不讲话,他有点不服气,明明是对方的错。
万均修知道小孩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叔叔身体和别人不一样,如果你和别人打架,你又打不过别人,我没有办法保护你,也不能像别的家长一样替你出气。我知道那个小孩偷了叔叔的书,叔叔最开始也很生气,可是一本书顶天了也就两三块钱,要是追出去,因为这本书受伤了,那我问你,是书重要还是人重要。”
大抵是说到自己的困难,还是对着小孩说,万均修心里也不好过,语气里还加上了很多哀愁:“你可能以前没有接触过像叔叔这样的残疾人吧,不知道截瘫是什么意思。说简单点,叔叔大半个身体没知觉,动弹不了,要是受伤了还很难以愈合,时间长了会很严重。你也是,你还小,你要是打架受伤严重也很糟糕。咱们真的没有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让我们自己遭罪,真的不值当。”
孟新辞听着万均修说这些,觉得很难过,眼睛红红的。他声音闷闷的,第一次主动拉起万均修的手说:“没得事,我打得赢他们。二天他们再来偷书,我就切帮你要回来。但是我答应你,不得主动惹别个。”
万均修有点哭笑不得,讲半天道理,卖惨都用上了,只换回小孩的一句不惹事。行吧,他不惹事,自己也看严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他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孟新辞的脸蛋,让小孩准备上/床睡觉。
孟新辞除了那天打架以外,真的是乖小孩,几乎可以说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家的时候孟新辞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擦地洗碗洗衣服。晚上万均修出门摆摊的时候他也乖乖抬着碟片箩筐往前走,到了摊位上帮着摆书。
小孩还很聪明,算算术很快。往往客人才挑选好书或者碟片,他就算好多少钱告诉万均修了。只是他从来不动收钱的那个小篮子,无论是收钱找钱都由万均修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