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衣只觉得自己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烧一样。
    硬是把她从黑暗中疼醒了。
    茫然地看了看周围，雪白一片，“唔……”
    胃上的疼痛一点也没缓解，依旧是兴风作浪一样的疼。
    “呦，没死，”沈闲不正经的笑着走过来，扬眉道：“怎么样，舒服吗？”
    “舒服，”唐子衣蹙眉，“你要不要也享受一把？”
    “谢了，我对胃出血一点兴趣也没有，”沈闲手里一根针，一边话说，一边扎进了唐子衣手臂上，“严重胃出血，胃粘膜三度灼伤，从你的胃开始，所有消化器官都有问题，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唐子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在S市，也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和叶落茗重逢后，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帮她。
    秋亦寒出了意外，眼看着叶落茗崩溃，她不得不拖着叶落茗，说什么也不让她倒下。
    好像都是在为被人活，
    直到和裴凤桐再纠缠，她就忽然变成了，想尽办法伤害裴凤桐，这就是她每天的想的事情。
    没有动力，人怎么能活得下去……由此可见，她是多变态的一个人。
    打完了针，沈闲拿了报告过来，笑得更深了，“血液里酒精含量高成这样，你是打算泡在酒里过下半辈子？”
    “关你什么事？”唐子衣觉得身体有点怪，沈闲打完这针，就浑身无力，“你给我打了什么……”
    “没什么，普通的药而已，只不过会让你……”沈闲嘿嘿一笑，“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四肢僵硬，就跟快死的人差不多哦。”
    “你——”唐子衣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就恍惚起来。
    不是完全失去意识的那种，而是像喝酒喝多了，还有一线清明，却怎么都没办法开口说话，就连眼睛也没力气再睁开了。
    恍惚中，只听见门被推开，一个略显急促的熟悉声音传来，“她怎么样了？”
    沈闲坐在椅子上，翻着报告单，一板一眼的说：“胃癌，晚期。”
    “……”唐子衣要不是说不了话，简直想抽死沈闲。
    沈闲的话说完，裴凤桐沉默了很久，声音像绷紧的线，“能救吗？”
    沈闲长出了口气，“我是人，不是神，最多能给她续几个月的命，再多……我也做不到了。”
    所以，当初那个几乎治好别人绝症的不是你咯！
    “只有几个月吗……”裴凤桐声音极轻极轻的，顿了顿，再说话时，已经是漂浮在云端一样，“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她。”
    沈闲出去后，裴凤桐坐在她病床边，想着为什么叶落茗今天会不顾一切来找自己，原来，是因为……轻叹，握着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就算只有几个月，我也会陪你……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剩下的，每一天都那么宝贵……衣衣，我爱你。”
    裴凤桐这番话说的很轻，但唐子衣听的一清二楚，可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甚至将眼睛都睁开都是没办法办到的事情。
    沈闲绝不会这么无缘无故的说，唐子衣心里明白，这是沈闲给她制造的一个机会。
    如果几个月后，她对裴凤桐还是没办法继续爱上，那她就会“死”，永远消失，再也不用和裴凤桐有一点关系。
    沈闲能这样做，显然也是给足了唐子衣的机会。
    只在于，唐子衣接不接受这个办法。
    沈闲打进来的药效很强，但时间却很短。
    十来分钟后，唐子衣慢慢的呼吸顺畅了，眼睛也能完全睁开。
    长睫掀起，波光流转的目色还带着些虚弱的样子，淡淡地看向了裴凤桐。
    “醒了，”裴凤桐轻声道：“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唐子衣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微哑着声音道：“胃疼……”
    “……”裴凤桐脸上的笑容有一丝一毫的顿住，然后把手放在她胃上，轻缓的揉着，也略带责备的说：“以后都不要再喝酒了，你喝酒喝得那么厉害，身体肯定吃不消。”
    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根本没打算，唐子衣没推开裴凤桐，只别开头，弱声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裴凤桐习惯了唐子衣的冷言冷语，轻轻捂着她的胃，缓声道：“衣衣，很多话我应该早告诉你，但一直拖，拖到现在……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些，不过，就当我是欺负你行动不便，不能转头走，再不说，谁知道你还会不会给我机会说。”
    “哼。”唐子衣冷眼别开。
    修长的手指在她肚子上温柔的抚动，裴凤桐笑了一下，“我父母都是龙盟曾经的重要成员，龙盟每一代都会有七个人控制整个组织，每一届龙盟的盟主也是由上一代的七个人公推，当时龙盟上一代成员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我，一个是展筱雅。展筱雅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好动，也喜欢冒险，我喜静，甘于平凡，虽然出身如此，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将来会和龙盟有什么关系，因为我根本没打算加入龙盟，展筱雅原本就是下一任的龙盟盟主，这几乎是公认的，直到……我父母意外去世。”
    稍微的顿了一下，裴凤桐继续说，“我父母是为龙盟执行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去世，那个任务原本应该由展筱雅的父亲去，那时候，我十岁，龙盟七人向来情同手足，我父母去世后，他们想弥补我失去父母的缺憾，所以选我为下一任龙盟的盟主，这个决定是由所有人一致通过的，只有两个人反对，一个是我，一个是展筱雅。”
    唐子衣听发到这里，直接给了一声冷笑，“原本到手的位置让你拿走了，她不反对才怪。”
    “你这么说也可以，”裴凤桐笑了一下，“她反对，我也反对，可没办法，我们都是出身龙盟，必须听从上一任盟主的命令，他为了让展筱雅服气，给了我们很多考验和训练，包括身手，谋略，定力……等等，我们从十岁开始在龙盟，除了对外的身份需要曝光外，就一直这样过了将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