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之余,雷骁望着全身仍旧瑟瑟发抖的老吟游诗人,面色肃然道:“尼克阁下,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是一段不愿意再回忆起的恐怖记忆,但这对于我、乃至于整个人族极为重要,还请你务必不要有所遗漏。”说罢,雷骁便是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请陛下放心,小人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并不是一个懦夫,况且陛下如此厚待小人,让流落街头的小人有所归宿,就算是再恐怖的回忆,小人也无所畏惧!”
老尼克重重点了点头,而后一边凝住心神,一边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尽量让身躯不再颤抖,眼神重新陷入了迷离。
“在那股突如其来的彻骨恐惧将小人瞬间吞噬后,小人的意识便是逐渐模糊,身体也无法活动,周围的一切更是变得虚无缥缈,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那些怪异眼球的注视,阴冷而充满了蔑视。”
“就在小人即将崩溃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变得极为嘈杂了起来,仿佛瞬间置身于一条熙熙攘攘的陌生街道,有无数个陌生人正在小人的耳边不断对话。”
“那些声音或是尖锐,或是沙哑、每一个都是语速极快且晦涩难懂,但同时又都是冰冷而充满了戾气,就像是一首狂乱而无序的旋律,又像是恶魔的梦呓与低语,令小人顿感头疼欲裂。”
老尼克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那种可怕的感觉显然仍旧让他记忆犹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小人迷离不醒之际,模糊从这些声音中相继听到了「大灾变」、「预告的信使」、「散播恐惧」这三个词汇,但最多听到的就是「大灾变」。”
老尼克迷离的眼眸开始重新聚焦,总结道:“而接下来的事情,小人的脑海里只有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
“诸如那些怪异眼球不知为何放过了小人、进而重新融入地下河、小人惨叫着疯狂跑出传送门、一路逃离洞窟,最后倒在了繁音城门口的积雪里……再往后,小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此刻重新清醒过来。”
听完了老尼克的描述,整个房间内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仔细回味着前者最后的诉说。
不得不说,老尼克话语中的信息量太大,再加上还有「蚀」的存在,一时确实让人难以消化。
“怪不得当时的调查没有发现任何结果,原来是因为传送门的原故。”
过了半晌,盖尔首先打破了沉默,对着雷骁满面肃然道:“领主大人,就在发现了老尼克之后,属下也受到了繁音城佣兵公会的邀请,与一队精锐佣兵一起前往了那处事发的魔兽洞窟调查。”
“属下还清楚地记得,虽然属下等人也在巢穴深处发现了那个镌刻在地面上的古老魔法阵,但随行的魔法师尝试输入魔力后却没有任何效果。”
“因此,属下只是将整个古老魔法阵拓印了下来,并没有继续追查,没想到那居然会是一个古代传送法阵。”
“不过,这也就解释了,属下等人为何没有追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因为事发地点根本不在魔兽洞窟中,而是在一座位于地底深处的古代遗迹前。”
盖尔说罢,灰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补充道:“在阅读调查报告的时候,老臣也曾经见过那副拓印下来的古老魔法阵,但经过多方考证,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想来应该是老尼克在经由传送门逃离古代遗迹后,那处传送门就再度陷入了休眠状态,并且比之前损坏得更为严重,无法再次激活就不足为奇了。”
认真听完了二人的话语,凯莉的星眸圆睁,不由得脱口而出道:“这么说来,在繁音城附近一座魔兽洞窟的地下,居然拥有着大量的「蚀」存在,如果它们一旦倾巢而出,那岂不是极为危险吗?”
凯莉此话一出,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开始愈加凝重了起来。
特别是亲身经历过龙巢穴之战的雷骁与灰老,都是清楚地明白。
寻常攻击根本对「蚀」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六阶强者也是亦然,而我方目前唯一有效的对抗手段,只有借助【神之石】的力量。
并且,也只有得到了【神之石】认可的人,才能够运用这股力量,而包括雷骁在内,我方目前的【神之石】与持有者不过才寥寥十数人而已。
这无疑意味着,一旦「蚀」成群结队从犹如深渊一般的地脉深处钻出,分布于人族、乃至于外域各地,这些既无敌又能够寄生,甚至还能够让人陷入疯癫的可怕存在,无疑将会引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浩劫。
不,更为准确的说,如果「蚀」的数量足够庞大的话,那我方将毫无胜算,一切也都将毁灭殆尽。
毕竟【神之石】对抗「蚀」的力量并非无限,而是在耗尽后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够恢复。
“大灾变与「蚀」……”
艾莉儿黛眉紧蹙,不断重复着这两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词语,满面担心道:“领主大人,难道大灾变的具体内容,就是指「蚀」的全面现身,进而席卷整个大地?!”
“没错,看来这就是我们一直在追寻的大灾变根源,或者说是真相了。”
雷骁微微点了点头,肯定了艾莉儿的想法。
在说话的同时,自知形势严峻的雷骁,额头上已然冒出了丝丝冷汗。
之前在领主竞技场时,当叶峰说出大灾变与板块战争可能是同一件事情的时候,自己还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好办多了,毕竟领主之间的决战不可能立即开始。
而现在看来,事情显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也要更为致命许多。
“陛下,您与女王陛下所说的「蚀」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尼克望着雷骁极为肃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尼克阁下,「蚀」就是你看到的那些怪异眼球,我们曾经与其交过手,并且最终取得了胜利。”
雷骁并没有将心中的担心表现出来,微笑着回应道。
“不愧是陛下,居然连那群可怕的怪物都能够击败!”
老尼克的面容上满是振奋,连连点头道:“有了陛下的指引,人族必将重铸银月纪元的辉煌!”
“好了,尼克阁下,早些休息吧。”
雷骁仍旧保持着微笑,开口道:“你对人族功不可没,我将封赐你为冷焰伯爵,从此以后再也无须为生计发愁,一切用度由冷焰王室负责,你的所有要求都会得到满足,在这里安享晚年吧。”
“小人万分感谢陛下的恩赐!”
闻声,老尼克再度跪倒在地,饱经沧桑的面容上满是激动与崇敬交加的神色,几乎是泪流满面。
过了片刻,老尼克抹了一把面颊,老脸上又是涌出了一抹正色,继续说道:“陛下,目前人族正值用人之际,小人虽然天赋有限,但毕竟也是人族的一员,小人并不想就此渡过余生,还请陛下随意差遣!”
“明白了,那你就先在这里修养与调整一段时间吧,其他恩赐不变,在这个过程中,我会让你的实力进一步水涨船高,再给予你相应的职位。”
雷骁略一沉吟,而后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说起来,老尼克可是遭遇「蚀」的生还者,或许以后能够发挥出什么关键的作用也说不定。
伴随着老尼克千恩万谢的声音,雷骁告别了前者,带着众人离开了房间。
而后,一行人很快又来到了交易会的秘密会议室里,气氛依旧极为沉重。
“领、领主大人,属下有一个疑问,那些「蚀」为什么会放过尼克老先生?”
感受着极为凝重而沉默的氛围,一直随行的小月忍不住,首先磕磕巴巴地发问道。
“还记得老尼克说过的那三个词语吗?”
雷骁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回应道:“除去「大灾变」外,还有「预告的信使」、「散播恐惧」这两个,如果是站在「蚀」的角度上的话,再结合这两个词汇,它们放过老尼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领主大人,您是说它们是把尼克老先生当成了「预告的信使」,利用其来我们这里「散播恐惧」?”
小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白皙面容上不禁涌出一抹激愤,凝眉道:“还真是丧心病狂呢,属下还从未见过尼克老先生这般摧残到如此模样的人。”
“更为准确的说,这是它们的挑衅,也是它们对我们的蔑视。”
雷骁凝住眉毛,将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但也正因如此,尼克老先生才能够侥幸逃过一劫,吾等也能够窥见大灾变的真相呢。”
艾莉儿接过话茬,重重点了点头道:“不过吾相信,它们终将为自己的张狂付出代价,人族虽然仍旧在前行的道路上,但早已经不是过去那般孱弱不堪的存在了。”
听到了艾莉儿的话语,众人均是纷纷点头,使得房间内的气氛除了凝重之外,又是增添了几分昂扬。
“领主大人,属下还有一事不解,从去年冬季老尼克等人事发到现在已接近一年时间,「蚀」为什么还不发起进攻?”
盖尔思量再三,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满面不解神色。
听到了盖尔的话语,其他人也均是将目光投射了过来,纷纷看向了雷骁。
从众人疑惑的表情上不难看出,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困扰众人已久了。
可以想象,就算是以我方目前的手段,也没有办法抗衡成规模的「蚀」,就更不用说之前了。
“我认为「蚀」并不是不想这么做,而是无法这么做。”
雷骁轻轻摩挲着下巴,回应道:“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对方应该还没有批量现身到地表以上的能力。”
“可是陛下,在龙巢穴之战的时候,我等明明已经遭遇了那么多「蚀」了啊。”
灰老的老脸上先是涌出了一抹不解,而后很快反应了过来,脱口而出道:“不对,当时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附加条件,那就是魔法地脉的喷发,难道说「蚀」目前只能够借助魔法地脉的力量现身?”
“没错,这正是我想法的依据所在。”
雷骁微微颔首,肯定了灰老的话语。
雷骁清楚地明白,其实不仅仅是这一次,还有一次可以佐证自己的猜想,那就是千年前洛伦王国的最后一战。
当时,洛伦王国利用魔法地脉的力量,这才为绝对防御结界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阻隔了对手联盟军很长一段时间。
但最终也是遭到了反噬,被联盟军利用魔法地脉引爆了绝对防御结界,进而毁掉了半个都城,最终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也正因如此,白骑士在弥留之际,才意外得到了那个疑似「蚀」的东西的寄生,进而一直生存到了今天。
由此不难看出,那个寄生在白骑士身上的疑似「蚀」,恐怕也是利用魔法地脉的异动来到地表的。
听明白了雷骁的推测,众人在豁然开朗之余,不由得纷纷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既然对方还无法发起致命攻击,那我方无疑就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准备了。
“绝不要掉以轻心,别忘了根据预言中的内容,大灾变在十亿领主降临之后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雷骁看出了众人的心中所想,提醒道:“换句话说,「蚀」依旧可能随时席卷整个大地。”
“领主大人,那一直限制「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啊?”
凯莉歪了歪脑袋,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解。
“目前还不得而知,我们手里掌握的信息还太过于有限,很多都只是建立在推测之上,这将极大影响我们的判断。”
雷骁的眉毛愈加紧皱,无奈摇了摇头道。
闻声,众人的面容也均是重新肃然了起来。
领主大人说得没错,在这种情报有限的情况下,我方无疑是处在了一个极为被动而危险的地步。
“诸位不必担心,其实我们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进一步了解对手。”
雷骁的目光炯炯有神,开口道:“那就是直接与「蚀」对话。”(本章完)
1420.第1420章 大灾变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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