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墨,你莫不是疯了?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安嘉儒,难道就不怕冥煞反扑吗?”
率先开口追问权墨的不是无尘,也不是夜罗刹,而是跟权墨同样不对付的沐辰溪元灵,元灵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略显古怪,连带着落在权墨身上的视线也显得尤为……诡异。
元灵话音刚落,权墨就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而后双手一摊道,“我有何惧?”
权墨摆明了就是想将事情闹大,黑眸之中的阴翳跟算计更是未加掩饰,他微微勾了勾唇瓣,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笑意却没有抵达眸底,很快,权墨就再度幽幽补充道,“反正眼下安嘉儒也未必腾得出手来收拾我,我怕他个球。”
权墨话里行间的嚣张让周围三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从三人那紧皱的眉头就可见一斑,但这会儿无论是无尘,亦或是夜罗刹,还是沐辰溪元灵,谁也没有再就此事为安嘉儒‘打抱不平’,因为他们所关注的并非冥煞之主,而是更为麻烦的刑堂堂主玉卿。
无尘拧眉看了一眼身旁的夜罗刹,而后又眸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元灵,他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一声,在引起身边三人注意之后,无尘嗓音清冷道,“今夜梧桐苑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我进入梧桐苑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息,可等我想要追踪时,那一抹气息又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当时也觉得事情不对劲,所以也没敢耽搁,在我进入玉卿房间之前,我曾瞥见了一道诡异的光,但进屋后,却没有看到玉卿身影,可他的床却依旧残留着余温,如此种种无不证明,玉卿消失得很突然,之后我走出房间,就看到了元灵,起初,我有怀疑会不会是元灵搞鬼,但现在想来,也许在我进入梧桐苑之前,这里就已经有了另一个不速之客,正是那人带走了玉卿。”
在冷静过后,无尘的思绪也渐渐清晰了,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看法,而且还得出了一个让人很是惊讶的结论,那就是曾经还有个‘编号第五’的神秘人在梧桐苑出现过,所以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才是导致玉卿失踪的罪魁祸首。
无尘刚发表完这番‘真知灼见’,距离他三步之遥的沐辰溪元灵当即就轻嗤道,“无尘,你少转移视线,混淆视听,哪里有那么多不速之客,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让我们防不胜防,你若对自己的实力没信心,不妨直说。”
沐辰溪元灵又怼起无尘来,而且他这话已经算得上……人身攻击了,反正无尘听得眉头直皱,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迅速酝酿起一股骇人的风暴来,显然是被元灵气得够呛。
无尘现在最不喜欢听的就是对他实力的埋汰,尽管他的实力的确下降了很多,可无尘就是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遑论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
无尘目光阴鸷地瞪着对他依旧一脸挑衅的元灵,各种咬牙切齿道,“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一看无尘动怒了,站在他右手边的夜罗刹赶忙上前一步,打起圆场来,“不管之前有没有出现另一个神秘人,我倾向于相信无尘是清白的,毕竟他的确没有非要针对玉卿不可的理由,而且眼下玉卿只是失踪,并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测,只要玉卿的魂灯还没有完全熄灭,那么就还有补救的机会。”
夜罗刹也不希望将简单事情复杂化,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夜罗刹也赶忙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毕竟他也不愿看到元灵跟无尘抬杠,更何况,夜罗刹同样肩负着不小的使命,他可没有将正事抛在脑后。
夜罗刹这话一出,一旁的权墨伸手轻点着自己的下巴,黑眸精光乍现,半晌的沉默过后,权墨低声轻笑道,“夜罗刹倒是说到了点子上,既然大家都是为了玉卿而来,不妨先放下各自的成见,联合起来寻玉卿的行踪,亦或是他的魂灯,只要玉卿不发生意外,那么真相总会有大白天下的时候,届时谁是人,谁是鬼,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权墨也附和起夜罗刹的话来,而且也强调了魂灯的重要性。
一听权墨这话,夜罗刹眉头狠狠地皱了皱,表情很是诡异地瞥向权墨,后者只是对着他微微点头,以示友好,但夜罗刹又不是傻子,他才不会相信权墨,夜罗刹冷哼了一声,而后就将视线转移到别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权墨跟夜罗刹突然立场一致,也打了无尘跟元灵一个措手不及,两人也顾不上跟彼此针尖对麦芒了,只是神色各异地打量着彼此,气氛一度有些压抑。
正当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般然一脸焦急地跑了进来,当般然看到权墨,夜罗刹,还有沐辰溪的时候,他也有些懵,毕竟帮然在好不容易冲开穴道之后,一直以为梧桐苑就只有无尘这一个擅闯者,却没料到一下子多出了三位,而且每一个哪怕是单拎出来,都会让人后背生寒。
般然那呆头鹅的模样自然也被无尘看得清清楚楚,无尘眉头都快要打成死结了,额头青筋更是猛跳,无尘深呼吸了两三次,直接扬声道,“般然,你发什么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是来找玉卿的?”
无尘的出声终于让般然醒过神来,般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而后就表情满是焦急道,“破云箭突然回来了,但哪怕天地玄黄四位堂主联手,都没办法控制破云箭,眼下剑阁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是来请堂主的,我们堂主人呢?”
因破云箭毫无征兆地出现,又引发了不小的骚动,般然这会儿也顾不上替玉卿保密了,他现在只希望尽快看到他家堂主,不然的话,谁知道后半夜还会发生什么祸事。
此刻,般然也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
一听般然这话,权墨跟夜罗刹脸色当即就变了,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就不约而同地朝着剑阁所在的方向飞掠,一看权墨跟夜罗刹的举动,沐辰溪元灵黑眸也闪过了一缕暗芒,转瞬即逝,他轻扯薄唇笑了笑,一语双关道,“今夜倒是热闹得很。”
撂下这话意味深长的高深话语之后,沐辰溪元灵也有样学样,身法诡异一闪,不过眨眼功夫,也从原地消失了。
般然眉头都快要打成死结了,他突然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到底是该呵斥三个丝毫不尊重他们刑堂的混蛋,亦或是该先去喊他们堂主。
就在般然头疼得厉害的时候,耳畔已经响起了无尘那掷地有声的话语,“你家堂主不见了,行踪不明,眼下恐怕指望不上他了。”
无尘这话让般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双眸圆睁地看着表情丝毫不像作假的无尘,直接出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堂主好好地,怎么会离家出走呢?”
般然这句‘离家出走’让无尘脸色一变再变,无尘脑海里闪现出一副画面,他灵光一闪,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当然其他几人同样忽略了这个可能。
无尘脸色一变再变,他将拳头捏得咯吱响,神色几分冰冻地看着般然,而后轻吐口中浊气道,“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一听无尘这话,般然越发云里雾里,他伸手挠头,馒头问号道,“国师,你的话,我怎么就是听不懂啊。”
此刻,般然也有些抓狂,心里更是烦躁得很,作为刑堂总管,般然要管的事情太多了,可今夜发生的事情都超出了般然所能处理的范围,也让般然很是挫败。
无尘眸光幽幽地扫了般然一眼,而后就径直朝着回廊走去,在经过般然身边的时候,无尘伸手重重拍了拍般然的肩膀,一语双关道,“你家堂主时间到了,自然就会回来,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眼下还是先去剑阁看看情况吧,你莫要忘了,如今谁在你们刑堂。”
无尘的提醒让般然瞬间就打了一个激灵,脑海里当即就浮现出权墨,夜罗刹还有沐辰溪元灵的身影来,般然哪里还顾得上追问自家堂主的行踪,立刻就转过身,撒丫子,朝着潜沧苑跑去。
无尘看着般然消失的方向,目光讳莫如深,他伸手按捺着自己那生疼不已的眉心,轻吐口中浊气,很快,无尘就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再度翻找起通讯录来,显然是在查某人的号码。
很快,无尘就发现了躺在通讯录联络人底部的墨斐,而后直接拨了出去。
无尘俊脸表情很是紧绷,薄唇更是抿得死紧,眉头更是快要打成死结了,可想而知,此刻无尘心理负担也不小,就在无尘思绪百转千回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对面响起了墨斐那毫无情绪的清冷嗓音,“这么晚了,还扰人清梦,无尘,你真的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墨斐并没有给无尘任何面子,当即就抱怨起无尘来,谁让某人没有一点公德心呢?
听到墨斐的声音,无尘那颗高悬在嗓子眼的心,也跟着平稳地落进肚子里,他直接开门见道,“权墨跟夜罗刹都回津南了,此刻就在刑堂,而玉卿也醒了,但却行踪不明,沐辰溪元灵眼下也在刑堂,如今这里热闹得很,你确定不来吗?”
无尘丝毫都没有任何迟疑,当即就将权墨跟夜罗刹身处刑堂的消息透露给墨斐,旨在希望墨斐能够赶紧来刑堂。
无尘这个算盘倒是打得不错,但他却没有猜中结局,因为墨斐只是轻扯薄唇笑了笑,而后兴致缺缺道,“这么晚了,我还是睡我的美容觉吧?何必去凑那个热闹呢?”
墨斐说完就准备直接挂电话了,尽管他黑眸闪烁着锐利的寒芒,并不像他言语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可无尘却不愿意就此放弃,他赶忙语速极快道,“破云箭出现在刑堂剑阁,此刻已经搅得人仰马翻,你真的不来?”
无尘再度跟墨斐说起破云箭来,提及破云箭的时候,无尘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一听无尘这话,墨斐脸色当即就变了,捏着手机的手更是寸寸收紧,很显然,墨斐的情绪已经被破云箭挑动起来,他沉默了小半晌,最终改变了主意。
墨斐如此跟无尘说道,“我立刻就来。”
墨斐也没有跟无尘啰嗦,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无尘皱眉看着已经显示出通话结束字样的手机,心思微动。
他抬头看了一眼太过于阴沉的天幕,内心的忐忑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无尘其实并不确定,此刻他的所作所为就是正确的。
无尘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尝试将脑海里某些不太靠谱的念头驱赶跑,他深呼吸了两三次,而后将手机揣进口袋,转身,面无表情地朝着剑阁走去。
等无尘抵达剑阁的时候,场面早已失控了,破云箭依旧在横冲直撞,且破坏力惊人,尽管刑堂天地玄黄四大堂主都施展了浑身解数,可合力都没办法控制破云箭,更丢脸的是,他们还不同程度受了伤,看起来尤为狼狈。
至于权墨跟夜罗刹,还有沐辰溪元灵三人,只是各站一方,神色隐晦莫名地打量着战zhan局,丝毫就没有打算出手,更别提帮忙了。
般然急得不行,眼圈都红了,可不管他怎么说,围观的三个大lao佬就是各种狂拽酷炫吊炸天,谁也不肯出力。
看到无尘出现时,般然就像你是溺水的人突然发现了浮木似的,般然快速地朝着无尘跑去,无尘眉头狠狠地皱了皱,眼皮直跳,很快,般然就来到了无尘面前,在般然开口求助之前,无尘已经抢先开口了。
“你不用求我,我没办法控制破云箭,这里的人恐怕都没有这个实力。”
无尘并不是信口开河,也不是危言耸听,因为破云箭本来就属于神qi器一类的特殊存在,而且又已经认过主,寻常人跟寻常法子根本就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