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和芽儿到太子府时云琯的陪嫁丫头之梨就等候在府门前,见到她后立刻展颜迎上去:“四小姐,太子妃收到了长公子派人来传的话,命奴婢等候在此带您过去呢。”
“劳烦之梨了。”
太子府比起云府来自然是更加繁华的,又因是才建了几年的新宅子更处处新颖风雅,云晓粗略看了几眼便收敛了眉眼,不多时就到了云琯住的斜阳院。
云琯是新婚燕尔,本以为该是过的不错的,可今日见了面云晓却发觉她有些不太好。
云琯梳了妇人头,见到她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晓儿!”
她亲自推着云晓进到里屋去,茶水糕点让人摆了一桌子:“晓儿,你消瘦了许多,是不是在护国寺没修养好?我让人送回去的燕窝人参是不是没吃?你这样叫我如何能放心啊!”
许是多日没见云琯的话也多了起来,只是话里话外都是担心云晓的身体,聊得也是云家那边的事,对她在太子府的生活却是只字不提。
云晓隐约察觉了什么,却没点破,直到午膳的时候她见到了那个女人。
“姐姐。”那个女人如是唤着云琯。
云晓偏头看过去,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美艳到如她名字一般的女人,莫风华,风华绝代。
她心中恍然,太子在娶云琯之前府上已经有了好几个侧妃妾氏,莫风华便是其中一个,云琯纵然极为欢喜太子,可是个女人总归是不愿意与人共享夫君的。
云琯也才只是个十七岁的姑娘,满心欢喜的嫁给了心心念念的郎君,却迎来一群莺歌燕舞之辈唤她姐姐。
这些女人在她之前与她的夫君交颈而卧,鱼水之欢,你说可笑不可笑,你说可悲不可悲。
云晓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落到了云琯身上,云琯出自云府从来都是大气温婉的,可一见到这个女人却登时浑身紧绷,抿着唇眼底复杂。
“今日四妹妹过来看本宫,不是吩咐下去过本宫今日不见人吗?”
云琯对莫风华算不得客气,这和云晓所认识的云琯实在不一样,云琯聪明对大事情向来隐忍,又怎么会初入太子府就和侧妃闹出矛盾?
云晓自然不会把问题放到云琯身上,于是借着给莫风华行礼的机会又打量了她几眼:“云晓见过侧妃。”
这女人相貌与云琯相差无几,但却是南辕北辙,身上的贵气也似乎能和与云琯一较高下,可见不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可金都能算得上名号的世家,撇开傅兰云,却找不出一个莫家来。
那她是出自哪?莫非是其他州城的贵女?
莫风华也看了她一眼就笑着偏开了头:“四小姐无需多礼。”
说罢又看向云琯:“妾身明白,只是殿下刚刚已经回来了,听闻四小姐在此便让妾身过来转告一声,未免打扰姐姐与云四小姐相叙,他就不过来了!”
云晓端着之梨递过来的茶盏,眉梢微微一挑,好一个绵里带针的女人!
云琯眸色一冷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暗暗咬牙抿唇不语。
云晓微微眯眼,忽的轻笑一声,看向莫风华:“我瞧着侧妃应当也有双十了,我长姐如今才十七岁,可担不起这声姐姐。”
这话一出,云琯立刻看向她,见她扬着唇角目光盯着莫风华,并不善意的模样,忽的心头滚烫如寒冬腊月饮下热茶一般,她眼角微红低了眉目无声笑了。 莫风华却是愣住了,云琯嫁入太子府已经有二十来天,她为人内秀,温婉大气不与人交恶,却没人敢得罪于她,一是因为太子对她极为看重,宠爱万千,二是因为云琯这位太子妃确实是让人寻不出半
点错来。
可别人不敢对云琯发难,莫风华却是敢的。
云琯未入门前,她是太子最宠爱之人,即是如此又如何能忍的了新人笑旧人哭的下场,这二十日太子未曾夜宿过其他院子里,待云琯如珠如宝,荣宠至极。
她不是不明白,新婚燕尔之际便是太子半年都住在斜阳院也没任何关系,可是哪怕只冒出一点点太子待她不复往昔的苗头来,她也是嫉恨的。
连日来她从未寻到过机会对云琯发难,今日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太子亲自送上来的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
只是却没想到,云琯没说什么,到是那位云四小姐话如尖刀的捅了过来,偏生她还笑意盈盈,端的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叫人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莫风华脸色不变,盯着云晓的眼睛已经有了一丝不悦,云晓不惧于她相对仍笑的温柔。
半晌莫风华才笑开来:“四小姐这话就不对了,姐姐既是太子妃便担得起。”
“是吗长姐?”云晓看向云琯,状做懵懂。
云琯对她笑的宠溺:“晓儿说的有理。”转头冲着莫风华神色冷淡:“莫侧妃日后还是唤本宫太子妃的好,本宫年纪尚轻,这声姐姐应的本宫只怕要折寿。”
莫风华也是头一遭见到云琯这般尖利的态度,心里恼恨,却只能干巴巴的应下:“是,太子妃。”
云琯不愿见她在跟前晃悠,低着头掩去眸子里的不耐烦:“既然太子还在你那,本宫就不留你了。”
逐客令都下了,莫风华自然不好再待着,只走的时候还要给云琯添堵:“那妾身就先回去伺候太子了。”
云晓看着她款步生莲的离去,又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的云琯,捻着盖在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依长姐的性子,可不像是会因为这些人事自寻苦闷的。”
云琯性子与舒宁天差地别,她既不是依附人生存的菟丝花,也并非只埋头琴棋书画的清高呆子,她温婉大气却并非事事隐忍,内秀无城府也不会任人算计针对。
像方才莫风华的那翻举动,依云琯的性子只怕当下给她难看,哪里轮得到云晓来开口。
入太子府不过二十来日,难道就硬生生把人给养的连本性都磨没了?
云晓是不信的。 云琯抬眸看向她,许久端起冷茶抿了一口,初夏之际却冷得想发抖,她微微叹息:“莫风华,她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