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正)
睁开眼,一片昏暗,空气里有股潮湿阴冷的味道,陌生不已。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上绑着绳子,嘴也被胶带封住。
昏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你醒了。”
尚茜不再挣扎。
是傅景安,哪怕这个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她还是从他一开口就知道是他。
八年,习惯原来是这么恶心的一件事。
傅景安开了一盏灯,比手电筒亮一些,尚茜背对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照明工具,光线不亮,却能看清周围的所有的东西。
很熟悉,也很陌生。
他走过来,坐在她对面。
几天不见,傅景安憔悴了很多,向来衣冠楚楚的人,现在连衬衫上的褶子
“你还记得这是哪里吗?”
尚茜被封着嘴,自然不能回答。
傅景安自说自话,“我第一次跟你表白,就是在这里,其实我没想着那天表白的,可你不联系我,我突然有点慌神,一个表白弄得,一点准备没有,话也说得乱七八糟,我看着很镇定,其实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突然就很害怕你拒绝我。”
“我人生第一次这样,不是因为赌约,我从小被拿着跟蒋森作比较,从来都没有赢过,我怎么会怕输,我只是怕你不喜欢我。”傅景安轻轻拨去她发丝上的碎屑,声音很轻,“从十七到二十六,我们在一快九年了,你怎么会觉得只是因为一个赌约?你怎么会觉得我不喜欢你?”
他牵她的手,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摘掉,丢了出去。
尚茜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戒指不止滚到了哪个角落。
接着无名指一凉,傅景安重新给她套上了一个钻戒。
浅蓝色方形钻石,戒托都比之前的要大很多,戒圈却很大,戴到手指上松松垮垮,漂亮,却不合适。
“我应该早一点跟你求婚的,我知道我让你等太久了,你等累了,所以想找别人依靠一下,你不喜欢他对不对?没关系,我来了,我们去领证,我们结婚,以后我再也不做让你伤心的事,不惹你生气,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留着这个孩子就留着,不想留我们打掉,我们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你不是喜欢小孩儿吗?我们多生几个,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尚茜仰了下脖子,傅景安将她嘴上的胶带,小心翼翼撕了下来。
尚茜看着他,淡淡道,“我不想怀你的孩子,打胎太疼了。”
一句话,将傅景安打入深渊。
他脸色惨白无比,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心痛吗?
尚茜自嘲,他怎么会心痛呢,他眼里,那不过是一颗没有生命的受精卵。
“傅景安,我结婚了,永远也不可能再跟你在一,我丈夫还在外面等我,你放我走吧。”
傅景安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固执道,“他不是你丈夫,我才是,你爱的是我,我也爱你,你跟我在一才会幸福,不要在想他,也不要再想任何人,只想我好不好?”
尚茜闭上眼睛,“我问你,当年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你跟蒋森说了什么?”
傅景安动作一顿,怔愣地看着她。
“忘记了吗?蒋森没忘记,”尚茜的表情十分平静,傅景安心的恐慌却在一点点蔓延。
“你像个胜利者一样,跑到他面前炫耀,你跟他说,你勾勾手指,我就把自己送到你面前,随随便便把自己交付出去的女人,不过如此。”
傅景安眼圈泛红,手指止不住的颤抖,“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时知道他对你还不死心,我生气又害怕,我跟他讲那些,是为了让他对你死心……”
尚茜打断他的话,“你知道从蒋森嘴里听到这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有多难堪吗?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我为自己放荡的第一次感到羞耻,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傅景安嘴唇发抖,“别说了……”
“还记得陆子瑶吗?”
傅景安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应该记得吧,你喜欢的类型,或者说你钟爱的类型。”
那些锥心刺骨的事,如今谈来,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尚茜脸上一片淡漠。
“她复读那年,我们大一,有一阵子,你突然跟我联系变少,因为不在一个校区,我也没有想那么多,我以为你功课很忙,但其实,你是陪她参加艺考面试去了,对吗?”
“传媒大学的艺考,多难啊,她又是复读生,没有优势,所以找到你,心心念念的女孩求你帮忙,你二话不说就应了,动用父母,托人找关系,忙前忙后,然后你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了。”
“所有同学都知道你们好过,只有我这个所谓的女友,对此一无所知,还操心帮你补挂掉的学科,那时候,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蠢?”
“不是,”傅景安心慌至极,他拉着尚茜的手,哑声解释,“那时候她求我帮忙,哭得特别厉害,这件事对我来说也不难,我就想着帮帮她。后来,后来她说喜欢我,问我要不要在一,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但是我很快就后悔了,我们在一一个月都不到就分手了。我不喜欢她,我只是自尊心作祟,她以前看不上我,眼里只有蒋森,现在却求着跟我在一,那种所谓的虚荣感,让我特别满足……”
“这不是虚荣感,这是本能,”尚茜看着他,眼神透着悲悯,“你喜欢的从来都是陆子瑶那一挂的女孩儿,你所谓逢场作戏的暧昧对象,每一个都有陆子瑶的影子,就算是街上看到那类长相的女孩儿,也会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也许是九年太长,让你习惯了我的存在,割舍不下这段感情,也许,你就只是单纯的不甘心,觉得我提分手伤了你的自尊心,不管什么原因,都不会是因为喜欢。”
“假装的深情,从来都不是深情,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赌约,我们本不会有任何交集,就算在人群碰到,我也不是你会留意的对象,我自欺欺人这么久,早就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