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聿北攥紧拳头，额上青筋，因为愤怒，突突直跳，三年把一千万翻上一百倍，乔克是笃定他做不到，才以这样苛刻的条件的逼他放弃。
    乔克慢条斯理的喝着粥，“普通人努力一辈子都不一定企及的地位，对你来说，唾手可得，你跟我较劲，来这个什么对赌协议，仅仅是为了让我不管你，你不觉得自己幼稚的可笑？这个世界的规则，从来都是有强者制定，等你有一天，站到跟我一样的高度，我想管你，我也管不了了，对赌协议……呵，再给你三年又何妨。”
    乔克语气轻蔑，骨子里，压根就不相信他这个不成器的废物，能翻起什么大浪。
    乔聿北一直都知道乔克对他看不上眼，却只有这一刻，他的看不起，这么伤他自尊。
    他提这个对赌只是为了有能力更配得上沈月歌，将来跟沈月歌公开关系，也更有底气面对乔克，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想借此向沈月歌证明，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这更是他向沈月歌证明自己想要跟她一辈子的决心，但是现在，除了这些，他更想向乔克证明，没有乔家给这这层光环，他一样能混出人样！
    乔聿北咬紧下颌，好半天才开口，“好，一千万就一千万，我会向你证明，你是错的！”
    乔克目光一暗，“我等着你的证明，还有，既然是对赌协议，公平起见，就别打着乔家的名义去拉外援，拿出你的本事让我刮目相看。”
    “你放心，”乔聿北憋了一肚子气，“我不会打着你的名号去赚一分钱，同样，你也最好别暗中使绊，不然，我可不像你那么看重乔家的脸面，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撂下这句话，推开椅子，大步离开。
    乔克盯着他的背影，眼神暗沉。
    头一次，他竟然没有因为这臭小子大放厥词而生气，甚至越发的在乔聿北身上，看见了年时候的自己。
    他揉着太阳穴，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想起年轻时候的事……
    张婶正在擦桌子，就见乔聿北气冲冲的从餐厅那边出来，招呼也没打，就往门外冲。
    张婶慌忙追上去，“小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饭吃完了？”
    乔聿北不言，他现在心情糟透了，开口定是要迁怒别人，索性也不开口。
    张婶追不上他，干脆喊道，“汤我都给你热好了，你先等下，我装上你带着走。”
    闻言，乔聿北果然停下脚步，张婶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心下更是欢喜，“你先坐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把粥给你打包好，回去还是热乎的。”
    “我去帮你吧。”
    乔聿北一刻都不想在老宅呆。
    “也行，来吧。”
    张婶一个守着大宅子，每天打扫打扫卫生，其实也挺无聊的，所以空闲时间就在研究养生，那粥乔聿北尝了，带着一点淡淡的中药味，入口微甘，油水撇得干干净净，一点不油腻，应该很适合沈月歌的口味。
    “小北啊，”张婶一边撑汤，一边试探问，“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住吧。”
    乔聿北看了张婶一眼，抿唇，“跟朋友住。”
    “女朋友？”整个乔家，乔聿北最亲的就是张婶，他小时候就是这个慈祥的女人带大，这些年就算脾气再坏，乔家能让他完全信任的，也只有她。
    所以张婶问到这儿的时候，乔聿北只是沉默几秒，然后应了一个“嗯”。
    张婶激动坏了，笑容也变得更慈祥了，“那女孩儿，你喜欢吗？”
    提起沈月歌，乔聿北桀骜的眼神，不自觉的就温柔了几分，“还行吧。”
    三个字，透着三分别扭，七分甜蜜，这是张婶在乔聿北身上从未见过的情绪，臭小子，还嘴硬，那哪儿是还行啊，简直喜欢得不得了。
    “之前，有段时间，你回家打包的饭菜，也是带给她吧，那几道菜都不是你的口味，你瞒不过我。”
    乔聿北……
    张婶是福尔摩斯吧，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还没跟沈月歌在一起呢！
    “你说你这孩子，都这么久，你谁也不说，你爸还张罗着给你相亲，你要是早说了，不也就没那回事儿了。”
    乔聿北皱起眉，“别告诉他！”
    张婶一愣，“怕你爸不答应啊？”
    他知道了，怕是心脏病都要被气出来。
    张婶开装好保温盒，一边跟他往外走，一边说，“小北啊，你不了解乔先生，他没你想的那么蛮不讲理，之前你哥跟沈小姐订婚，他也是老大不乐意，可最后还不是同意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巴不得锦年跟沈小姐赶紧结婚，给他抱个孙子。”
    沈月歌给他生的孙子，只能是老子的种，有乔锦年什么事儿！他们俩假订婚演戏，还不是这糟老头子逼的！
    “这世上，但凡父母跟孩子的战争，就没赢过，最后都会向孩子妥协，没有父母是不疼自己孩子的……”
    “是吗？”乔聿北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他疼我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一个把妻子的死，归咎在幼子身上的男人，每年亡妻祭日，恨不得把我拉出来鞭尸，把我丢在国外十几年不闻不问，这叫疼我？”
    张婶张着嘴，哑口无言，她没想到，这些年，乔聿北心里积攒的怨恨居然会这么深，“小北……”
    乔聿北拿过她手里的食盒，“我不想听到任何人替他说话，我有眼睛，自己会看。”
    他拎着食盒，上了车，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张婶叹了口气，回过头正对上站在不远处的乔克。
    兴许是月光的反衬，乔克的脸，惨白的有些可怕，配上那冷冰冰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张婶吓了一跳，心里一紧，唤道，“先生，您……您也要走了吗？”她没敢问他什么时候在那儿的，他的表情，充分说明，他听到了乔聿北临走前说的那些话。
    乔克没说话，转身走了两步，突然顿住，扭头问她，“你也觉得，我对他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