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歌满心疲惫,“爸,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报警吧。”
“报什么警?这几天警察不知道来家里跑了多少次,他们要能管,这个人渣能猖狂成这样?”
“您不报警,谁去管考场外那些媒体,沈唯怎么进考场?”月歌已经冷静了几分,“不管怎么样,先让沈唯考试,其他我来处理,不要回应媒体任何问题,等我消息。”
月歌说完,没等沈战辉回应就直接挂了,她的眼神也在那一刻完全冷了下来。
侯峥,侯晓然……
她抿起嘴唇,给一个医生朋友打了通电话,然后梳洗好,就开车出门了。
侯晓然的母亲,是云城本地人,前夫家里条件不错,离婚的时候也算仁义,分了她一套房,三环边七十多平的住宅,她跟侯峥婚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这也是侯峥头婚却取个二婚带孩子的女人的原因。
月歌开着车没怎么绕就找到了侯家居住的小区。
说来运气也好,刚到不久就看见侯峥神清气爽的从小区出来,脸上全然不见昨天跟她谈判时候的愤怒与爱女心切。
小区人见了他,也都躲得远远的,不愿意跟着人打招呼,侯峥似乎也习惯了这样,他啐了一口痰,踢跑了垃圾箱旁边的觅食的野狗,然后摸出手机打起电话。
月歌离得远,并不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挺高兴,这通电话打得不长,两三分钟就结束了。
他打完电话,侯晓然的母亲突然追了出来,两人在小区门口起了争执,动静闹得挺大,围观人也不少,但是都是一副漠然的姿态,没人上去劝,似乎这样的场景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
侯峥将侯晓然的母亲推到地上,骂了两句,黑着脸骂骂咧咧就走了。
侯峥走之后,左邻右舍才上前把侯晓然母亲扶起来,侯母抽泣了半天,最后跟周围人道了谢去附近的早餐店买早餐去了。
月歌看着她在排队,才跳下车,直奔楼上。
她之前说沈战辉让私家侦探调查的东西没用,现在看来,也不是全然没用,精准的门牌号,她没怎么费力气就找到了侯家。
侯晓然听见门铃的时候,还以为是母亲出门的时候忘了带钥匙。
她趿着拖鞋出来,一边开门一边抱怨,“说了多少次了,您 能不能把要是挂身……”
话没说完,人就愣住了,看见沈月歌的那一秒,她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就要关门。
月歌鞋子卡在门缝里,平静的看着她,“沈唯现在被媒体堵在考场外,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侯晓然一怔,手一下就松了,“怎么会……”
“你父亲做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情吗?”
侯晓然脸色一白,她不是不知情,只是那个人的事情,不管是她还是她母亲,没人能管得了。
她现在学校不敢去,门不敢出,甚至连新闻都不敢看,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闹成这样,沈唯怎么会被媒体堵在考场外,今天可是高考啊……
侯晓然还有些不敢置信,“他昨天拿到钱了啊,这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会……”
她的样子不似撒谎,看来侯峥做的事,她是真不知情。
月歌简单把侯峥这些天做的事情,跟侯晓然说了一遍,“他把沈唯的信息全曝在了网上,下一步还会怎么疯狂,谁也不知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也请你如实的回答我,这孩子真的是沈唯的吗?”
侯晓然脸色白了白,咬着嘴唇没说话。
她的表情,月歌已经明白了一切。
“出事之后,他有联系过你吗?””
侯晓然手掌攥得发白。
月歌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一定要维护那个人,我只想说,你这样的维护没有任何意义,一个有担当的男生,不会让女孩子陷入这样的绝境。”
侯晓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侯峥把她逼到这种地步,不然以沈月歌的脾气,她是怎么样,都不会找到侯晓然这儿。
十七岁,在她眼里,跟沈唯一样,都是小孩儿啊。
“不是……不是沈唯的……”
侯晓然抽噎道,“对不起……我不想说他的名字……”
“没关系,”月歌递给她一张纸巾,“那是你的秘密,我现在有个请求,你能不能跟我去趟医院,我想做一个鉴定,这事情解决不了,沈唯以后报考学校会有很大影响,你能帮我吗?”
穿刺的过程很顺利,医生取到样本后就去了化验室,月歌把人扶出来的时候,侯晓然的脸色还很苍白。
她很瘦,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月歌记得第一次在校门口见她的时候,她还没这么瘦,脸上带着婴儿肥一看就是个小孩儿。
“这个孩子,你要留着吗?”
这本来是不关沈月歌的事,但是她莫名的就提起了,也许是同为女孩儿,感同身受。
侯晓然有点茫然,“我……不知道,毕竟是个生命吧……”
月歌声音很温柔,至少是乔聿北没有见过的温柔,“是生命,就因为是生命才要充满敬畏,你才十七岁,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承担起另一个生命的责任?”
她说话从来都是直逼要害,沉浸在即将做一个未婚妈妈的思绪中的侯晓然突然被点醒。
月歌点到即可,帮她拢了拢外套,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侯晓然迟疑的站起身,走了两步,又顿住,很小声又有点羡慕道,“你对沈唯真好。”
月歌笑了下,“他是我弟弟。”
月歌把侯晓然送回家的时候,侯晓然突然道,“侯峥最近一直跟一个陌生人打电话,很多主意都是电话那边的人,帮他出的,当时……当时我被他拉着去学校的时候,他其实只想要三十万私了,后来就是接了电话,改变了主意,涨到了二百万,我妈根本说不动他……”
说到后来,侯晓然也自责起来,“沈唯以前还帮过我……对不起……”
“没事,”月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
侯晓然眼泪簌簌地掉,月歌沉默了一会儿,给了她一张名片,“我知道这件事的影响,你想转学的话,联系我,我会帮你。”
把人送回家,月歌心里总算是落下一块石头,等后天鉴定结果一出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一到尚美,前台就喊住她,说有她的包裹。
月歌签收之后,抱着箱子就上楼了,等到了办公室,刚喝了口水,小志就抱着文件进来了。
“沈经理,这是颜先生今早发给我的剧本,我给打印出来了。”
“放桌上吧,我一会儿看。”
“哦,”小志放好文件,看见桌上的包裹,有点奇怪道,“这上面怎么没有寄件人的消息。”
“大概同城的吧。”
说完见小志还没走,有点奇怪道,“怎么了?”
小志抓了抓头发,“我今天约个靓靓看电影,沈经理,我能不能请一个小时的假,早点下班?”
“我当什么事儿呢,”月歌白了他一眼,“去吧。”
“诶!”
小志刚走进步,又被沈月歌叫住,“先等会儿,我把快递拆了,你帮我把盒子捎出去丢了。”
“好。”
月歌把手头上的东西往边上一方,拿着剪刀过来将快递拆封,
箱子里面是一个礼物盒,不大跟A4纸差不多,周围填充了不少棉絮。
可能是一些合作商寄来的礼物,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月歌就没多想,直接动手拆开了礼物盒。
盖子打开的一瞬间,突然有东西从里面喷射出来,月歌躲闪不及,那猩红的液体,一下就喷到了身上。
小志吓了一跳,赶紧把盒子踢到了一边。
“这……这是血吗?”
“不是,是颜料。”
月歌拿着纸巾擦拭脸上溅上的红颜料,她衬衣上大片的血色颜料,看上去狼狈至极,但是她此刻的表情却平静的可怕。
小志一脸难看,“沈,沈经理,这到底是谁做的啊,怎么这么缺德!这种东西寄过来,快递公司都不查吗?”
月歌还算平静,低声道,“别嚷嚷,看那箱子里还有什么。”
小志跑过去一看,里面除了一个刚刚那个恶作剧装置,还有一个被脱成luo体的娃娃,身上用红色的签字笔写着“贱人”“荡.妇”“强.奸”的字样,这东西是冲着什么事儿来的,一清二楚。
小志慌张的就盖子要遮上,沈月歌却已经瞧得一清二楚。
“别遮了,拿出去吧。”
月歌擦掉手上的颜料,淡淡道,“门关上,别让人进来,等下班后,让保洁过来打扫。”
“……是。”
小志出去后,月歌扯了扯身上的衬衣,颜料已经浸透衬衣贴在了身上,办公室只有一件开衫,没有备用衬衫,只能等晚一点大家都下班,才能走。
她在公司一直熬到晚上八点,天彻底黑了之后,才把那件开衫裹在外面,直接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这会儿停车场一个人没有,昏暗的灯光将这阴冷的地方衬得有几分阴森可怖。
月歌加快步子,朝她的车走去,刚要开门,伸手突然窜出一道身影,捂住了她的嘴,阴冷而嘶哑的陌生嗓音贴着耳朵传入她脑海中,“你就是那个强/奸犯的姐姐?”
月歌惊恐的瞪大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