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沈月歌开车赶到了市一高，顾一念早就在楼下掐着时间等她了。
    “不是不来吗？”
    顾一念坏心眼的挤兑。
    月歌表情淡淡，“我看看用不用收尸。”
    顾一念“切”了一声，心里嘟哝道：刀子嘴豆腐心，我还不知道你。
    主任办公室。
    月歌敲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就有些凝重。
    正对门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四十岁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女人，紧挨着她站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跟女人有几分相像，高高壮壮，脸上挂着彩。
    而她们对面，另一个少年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听着教导主任的训斥，他个子很高，少年人抽长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淡漠的双眼衬得整个人都有几分的阴郁。
    “你好。”
    月歌淡声开口，少年动作一僵，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
    沈唯，沈战辉跟宋怡婚外情的产物，今年十八，高三。
    沈战辉当初寒门娶贵妻，她外公在世的时候特别不中意这个女婿，再加上霍心慧一身的大小姐脾气，两人婚后，争吵就没断过，很长一段时间，她是跟着外公生活的。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才被带回家，那个时候的生活，每天充斥着都是他们的争吵，她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最后已经习以为常，
    直到她十三岁那年，宋怡抱着六岁的沈唯找上门，她所以为的“和睦”家庭才土崩瓦解。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天早上，她是被楼下的争吵声弄醒的，一下楼，就看到她母亲给了宋怡一巴掌，而她的父亲，护在宋怡身前，绷着一脖子青筋跟她母亲争吵，那个小小的，看上去甚至有点营养不良的小孩儿，就怯怯的躲在沙发后面，瞪圆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就是他，破坏了这个原本“美满”的家庭。
    月歌跟沈唯母子的第一次见面，以她用茶水杯子把宋怡额头砸破而告终，鲜血跟惊恐的眼神，成了那一天唯一的色彩。
    小时候不懂大人的世界，自以为是的坚持自己的判断，叛逆期的她，没少羞辱宋敏娜，也没少欺负这个比她小近八岁的弟弟。
    现在想想，沈唯最大的错，不过是生成了宋怡的儿子，可即便这样，她也对这个弟弟喜欢不起来。
    月歌视线扫过他，继续对教导主任道，“我是沈唯的家长，我平时工作忙，这孩子在学校惹什么事儿了吗？”
    “你好。”
    沈月歌的态度，提升了教导主任的好感，任教这么多年，最怕就是遇到那种进门状况没弄清就吵闹的家长，“是这样的……”
    他话刚说了一半，对面女人就站起身，将旁边的少年扯到身前，怒道，“这小杂种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们是怎么教育的？我儿子这要当明星的脸，破了相，你赔得起吗，这么小的年纪，下手就这么狠，你们学校是少年所吗？”
    教导主任脸色立马难看起来，他本来是等着两位家长到齐，来谈和解问题，结果一上来张嘴就骂，他尴尬的看了一眼沈月歌。
    后者表情淡然，等这女人说完，才扭头问沈唯，“怎么回事？”
    沈唯别开脸，没说话，拳头却攥在了一起，身体也微微发颤。
    月歌盯着他，没催，也没说话，只是等着他的回答。
    好一会儿，沈唯才沙哑开口，“他想抄我卷子，我没给他抄。”
    那少年脸色微变，咬着牙，似乎想说什么。
    女人却先急了眼，“你胡说八道，我儿子成绩好么好，会抄你？”
    月歌没理她，继续问，“谁先动的手？”
    “他。”
    “就算是我儿子先动的手，这小杂种就能把他打成这样，少扯些有的没的，赔钱！”
    旁边的少年突然道，“妈，算了，走吧。”
    “什么叫算了！”女人却不肯罢休，“你看看你这一身伤，妈都舍不得碰你一下，这小杂种，下手这么狠……”
    月歌扭头问教导主任道，“主任，这茶热吗？”
    主任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刚烧的。”
    “谢谢。”
    她说完，突然抓起那杯茶，朝着女人脸上泼去。
    “啊啊啊——”
    办公室的惨叫声，老远都能听得见。
    谁也没想到看上去这么温和的沈月歌，会突然动手，那茶，没有七十度也有六十度，就那么泼在脸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女人几乎条件反射，就跳起来，朝月歌扑去，沈唯下意识的挡在沈月歌身前，主任也赶紧上前拉架。
    那女人气坏了，嘴里骂骂咧咧全是污言秽语，月歌表情没有太多波动，扯了一下唇角，淡淡道，“我打你一下，你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反击，大人都做不到的宽容，凭什么要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我靠，简直帅炸！”
    一出门，顾一念不知道从哪儿就冒了出来，“你没看那女人，脸都气歪了，你丫其实就是想泼她吧！那么护短。”
    月歌白了她一眼，扫了眼沈唯，顿了顿开口，“我带他回去休息两天，你帮忙给请个假。”
    “知道啦！”
    沈唯跟着月歌身后，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下楼，一路上，月歌都没怎么跟他说话，直到上了车，月歌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道，“衣服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