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大楼一间办公室。
    滨海青年报、都市报、商报被搜罗一空，白烟松特意买来为了打脸他的执拗师兄，将圈红的报道怼到眼前。
    “师兄，别溜啊。论迹不论心，你说你丫……你压我半年多的东方之子，甘总的表现怎么样？人家不仅把极地人降为50元平价销售，为了小女孩的尊严，他捆着五家纺织大厂，采购15亿的服装材料，你说这是什么精神？”
    白烟松拦住小崔的去处要说法，如果当初东方之子播出，现在完全可以做系列报道，也有央视一份功劳。
    可是公众不清楚，不少人写信骂，说他们不务正业，放着滨海市的标兵甘笛不表扬，竟然播放一些阿猫阿狗。
    如果说当时的甘笛是滨海市的明星企业，现在他的声望可以进军全国企业家。
    谭稀松的标王变成飞流饮料，简直是神来之笔，被领导夸赞，这种企业家的企业产品就是要大力宣传，听说已经给出超标王待遇，全方位给飞流饮料预热，甘总的宣传广告，马上就要登陆央视。
    可恶，又让甘笛装到了。
    小崔猜不透甘笛的思想，一个没有任何阅历，没有经历过人间诱惑的男孩，遇大事有惊人之举。
    好像他就跟钱过不去，仿佛赔钱对他有才有利。
    有记者速记将质询会上的甘笛的发言刊登到报道中，尊严到底值不值钱，引发广泛的讨论，电视里要求捐赠者和受捐人一起登台是否合适，未来应该考虑受捐人的隐私保护。
    “师弟，我实话实说，这次有意外，如果没有这个小女孩，他应该不会介入处理。其实我看过报道，最后一刻才选择插手，因为许佳的一封信。”
    小崔苍白辩解。
    “输了就是输了，别嘴硬。上边有指示，这种事必须大力报道，替我约下甘总访谈时间吧。”
    小崔撇着嘴，诛心杀招都能破解。
    他感谢我八辈祖宗，肯定不是好话。
    有不少战略储备，肯定是不满我当时插手保暖内衣冬季大战。
    他是装蛋上瘾的人。
    或者我的性格本身被他拿捏死死的，利用我的逆反心理，替他完成布局最后一环，而且是我自愿前往，这就让人很烦躁。
    “喂，甘总，东方之珠栏目组想和你约最近极地无限生产保障五家纺织企业存活的壮举。”
    “没空。”
    甘笛心情很遭，如果没有小崔将极地人保暖内衣打击成为市场独苗，也不会遭到有心人利用，也就没有下岗女工和极地公司红火的对比，他也不至于将冲锋衣暴露。
    没有冲锋衣的信心，他也不至于抛出去15亿滔天计划，老百姓也不会被感动，江河投资旗下企业消费品也不至于全部售罄，他甚至不敢看预计年度利润。
    都赖小崔！
    始作俑者还想着让我上节目，痴心妄想！
    抱怨声很大，小崔赶紧远离听筒，白烟松扬扬下巴，你自己下套被人破解，还不能让人家出几口气。
    小崔深吸一口气，继续轻松口吻道：“甘总，焦点访谈让利益相关方教授出镜确实有瑕疵，其实对你来说是一种心性考验，现在你通过考验。知道你不喜欢宣传，老规矩，不上镜，只报道许佳入学和极地人15亿保底生产计划，如何？”
    小崔阵阵恶心，斗法输阵，挨打要立正。
    为了师弟的报道，稍微捧着点甘笛，他才不信甘笛树立的规矩，他亲自担任广告模特，使用花名罗成，标王广告一年要播放上万次，他怎么不怕被认出来？
    掩耳盗铃。
    “崔记者，咱们实话实说，你实在不该捣乱，极地人我有规划，你何必横插一杠子，央视完全没必要啊，”甘笛吐槽道。
    “你也能看到极地人的规划，完全不怕保暖内衣是否赔钱，赵林是有问题，但是其他小企业据说是采用三层夹层设计，怕被你们一网打击，赶紧关门。不就是品牌盗版的事情嘛，我都没找官方，你们着什么急。给民营企业一个发展机会，别一棒子打死嘛。”
    切，得便宜还要卖乖。
    “是是是，甘总说得对，以后注意。那这次？”
    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下次极地人就是在有事，我也不管了。
    甘笛沉吟片刻，白烟松和小崔这群师兄弟，自诩公正客观，要是生硬拒绝，激起逆反心理，小崔真敢来滨海暗中采访，主要是他刚刚下命令，试生产完全秘密进行，对考察团全部签订保密协议。
    不得任何方式泄露，否则追究法律责任。
    他真怕小崔得知后为了报复，把他的服装规划大肆报道，央视传播，他想低调处理都难。
    “你们问问许佳的意愿吧，这种是要尊重本人意愿，我没什么贡献。”
    “好的，感谢甘总。”
    都让你装完了，小崔喝口茶，将恶心压下去，心累道：“师弟，你们沟通吧，我觉得也应该找台里申请栏目，深度调查遇到甘笛这样的，费力不讨好啊。”
    李达康办公室。
    他拿着这份报告，郑京等专家撰写报告一致认定甘总提出的15亿生产方案的可行性，王重签字同意。
    李达康犹豫没下笔道：“郑京教授的正式报告对极地人15亿计划赞不绝口，你也联签同意。可是这份报告里完全没有服装类型、品质、流行趋势、甚至我都不知道他接下来是做背心还是裤衩，我怎么签字？”
    王重忍住笑意，当时甘笛去而复返，他和周振邦商量的办法之一，必须保证服装不能扩散，给他思考下一步的时间。
    “签订保密协议？”
    甘笛正经严肃道：“虽然极地人在品质和质量上有着和其他纺织企业的代差，但是为了保证开门红，和15亿托底生产的顺利进行，纺织设计和流行服饰的外泄，考察团全部人员必须签订保密协议，保证不能外泄，给极地人试生产和设备调试，后续招标争取时间。”
    甘总的要求很正当，看到极地人对未来清晰规划，为了消除大家疑虑，拿出来和考察团分享已经很大度。
    不过，考察团承担的作用是评判15亿方案是否可行，尤其是郑京教授需要市府做出可行性报告。
    “甘总，我不能给市长一份空白报告吧，这份方案必须市长做最后的决定。”
    一份没有具体研究的报告，李达康注定会迷茫，如果有他有疑虑，可以顺水推舟将户外运动品牌悄悄下架，将其他服饰增加到15亿元，这样既能保证五家棉纺厂的生产，同时极地公司不至于大赚，甚至能小亏点。
    至于说全文刊登的承诺，还是要听市长，毕竟他是老大，反正给人的感觉是极地人尽力了即可。
    “我相信李市长的为人，但是报告撰写的过程流程很多，所以为了2000名下岗职工，必须保密，请市长见谅。这是为了万无一失，请教授或者王主任当面和市长解释，或者我可以当面作报告。”
    甘笛的谨慎有迹可循，他应该是察觉到身边有内鬼存在，从信息传播的速度来说，最早离开的记者是外国记者，他并没有在国内进行传播的渠道。
    大肆将事情做实，全文刊登甘笛的承诺是商报，他们是想将甘笛拖入深渊，左右为难。在前台表演的陈子欣，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这次手段更加隐蔽，依旧是老练地捧杀。
    甘笛虽然没有追究，自己多少已经有点眉目，钱德光的人脉无误，不过他一个莽夫是想不出捧杀的招数，从多次传递信息看，肯定市府有内应高参。
    展望四周，王重有考察团人员名单，看看这次如果还出现意外泄露情报，内鬼的范围可以缩小到个位数。
    孙峰突然打个喷嚏，小心谨慎为妙，这次考察团他不敢上前，估计要花费一些手脚从其他人弄来一手信息。
    “我会和市长作出报告，郑教授，事关重大，保密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