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抬头望天，一点光亮都没有。
    秦言载着李慕，孟祥伟到汇业小区，停好车，步行至杨万源的沙县小吃。
    与第一次来时不同，店铺门口摆放了些许车辆，有汽车，也有自行车。
    “这家店装修的不错呀。”
    路过窗户时，李慕朝店里瞅了一眼。
    “这位杨老板确实用心了。”
    孟祥伟看着门口摆着的两个小石狮子，颇为感慨。
    听沙县小吃这个名字，他还以为店里环境会很差，没想到不但不差，反而颇有格调。
    真想不出这会是早上那个莽汉的店。
    孟祥伟推开门，秦言一步迈进店内，屋里还挺热闹，有三四桌客人，有说有笑的。
    秦言还特地多看了两眼，确认这些都是正常客人，而不是杨老板的那群“兄弟”们。
    其实很好认，看打扮就行。
    杨老板的“兄弟”大多穿布鞋，背心黑裤子，这几桌客人穿的都是正常衣服，运动鞋或是皮鞋。
    见杨万源没在大厅，一旁的孟祥伟说：“老板，咱们先找个地方坐？”
    秦言点点头，拉着孟祥伟他们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三人刚落座，一个梳着麻花辫，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从后厨掀帘子出来。
    小姑娘有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琼鼻挺翘，看起来很水灵。
    明明穿的围裙布褂，但并不特别土气，反而很可爱，有点憨憨的感觉。
    小姑娘端着红色托盘走到一桌客人前，将托盘上的菜一一上桌：
    “松鼠桂花鱼，宫保鸡丁，椒盐排骨，你们要的菜都上齐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上完菜，小姑娘抱着托盘，朝着桌上的客人甜甜一笑。
    桌上一个油头粉面的客人笑道：“小芳，等会儿还有活吗，没有跟我们喝一个。”
    小姑娘连连忙摇头，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不能喝了，杨叔说了，不让我在店里喝酒。”
    “杨老板管这么严啊，就喝一个没事，我们不告诉他就是了。”
    旁边还有人起哄。
    小姑娘面色犹豫，两条略弯的秀眉微微上皱，挤作一团，看起来更憨了。
    恰巧此时，后厨的门帘有了动静，高大的杨万源脱下围裙，高声道：“小芳，不许喝酒，回去给我在后厨呆着。”
    见杨万源出来，刚才还起哄的客人纷纷收起了手上的酒杯，唯有刚才第一个讲话的，那个油头粉面的客人笑呵呵说：
    “杨老板，小芳爱喝酒，又能喝，你就让她喝点嘛。”
    杨万源走到桌前，稍微扯了一下小芳的衣领，隐隐将她护在身后脸上在笑，眉间却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上班期间喝酒不像话，况且她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是少喝点酒好。
    刘哥，你们吃的怎么，要不我再给你们加一道凉菜？算我账上。
    要猪耳朵还是肺叶？”
    “不用不用，杨老板，这几个菜就够我们整了。”
    说笑了两句，杨万源把小芳推回了后厨。
    秦言让孟祥伟他们坐着，自己跟着来到后厨。
    一掀门帘，秦言就看到杨万源在说教小芳。
    “跟你讲了多少次，女娃子不要喝酒，你跟你爹学什么？
    他喝你也喝，你想跟他一样，以后去工地上给人扛水泥吗？”
    小芳低着头，麻花辫耷拉在肩膀，嘟囔道：“扛水泥也挺不错的。”
    听到这话，杨万源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手抬起来，似乎是想打一巴掌。
    但刚升起来没多久，就又落了下去，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清脆的拍打声吓得小芳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呼…”
    杨万源吐了口气：“你给我进屋，没我允许，不许出来！”
    小芳抬起头，委屈巴巴看着杨万源，见他脸色严肃，小脑袋耷拉下去，默默地走进厨房一侧的杂物间，掩上门。
    把小芳送进屋里，杨万源从裤兜里抽出一包烟，点烟时转头才发现秦言在门口。
    杨万源下意识的收了收烟，脸上露出笑容：
    “秦老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刚刚，我看你在忙，就没打扰你。”秦言笑着往前走了两步，“杨老板叫我小秦就行，没必要那么生分。”
    “那怎么行，太随意了，不够尊重。”
    杨万源摇摇头。
    “什么尊重不尊重。”秦言摆摆手，余光忽然瞥见旁边的杂物间冒出一只小手。
    细看还能看到门缝后一双黝黑的大眼睛。
    杨万源注意点秦言的视线往杂物间方向走，跟着看了过去，见小芳偷偷往外看，上前把门关紧。
    杨万源转过身，脸上有些无奈：“让你看笑话了…”
    “这是？”
    杨万源有些唏嘘，“秦老板，我们先出去，我给你准备点好酒好菜，慢慢聊。”
    “好，那我在外边等你。”
    秦言转身离开后厨。
    杨万源跟着秦言来到桌前，确认了人数，回去做菜。
    杨万源出菜速度很快，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或许是对秦言他们足够放心，上菜的不是杨万源自己，而是刚刚被关禁闭的小芳。
    杨万源着实有点实在，三个人给做了六个菜，小芳手上的托盘都是晃晃悠悠的，举的很费力。
    孟祥伟主动搭了把手，帮小芳将菜端到桌上。
    小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对孟祥伟说：“谢谢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的清脆，孟祥伟不由的老脸一红。
    “不用谢。”
    小芳又朝孟祥伟眨眨眼，抱着托盘回去后厨。
    孟祥伟忍不住对着人家背影多瞅了几眼。
    他身侧的李慕嘿嘿的笑，“老孟，怎么？看上人家小姑娘了，这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
    “放屁，我就是觉得这女孩挺不容易的，这岁数按理应该在学校上学才对。”
    “切。”没能逗成孟祥伟，李慕觉得没意思。
    “要我说，你才是看上人家了，刚刚上菜的时候，没少盯着人家看。”
    孟祥伟反击道。
    “我看上她？这就是你不了解我了，老孟。”李慕神秘兮兮的，“如果是老大，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为什么？”孟祥伟好奇的看向秦言，企图寻求答案。
    秦言轻咳一声，伸出双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两下，画出了硕大的半弧。
    “李慕是这个控，看片都只找这种类型。”
    孟祥伟哑然，旋即笑了起来，哈哈大笑。
    “好了，这个话题就到这。”
    趁着话题没彻底奇怪起来，秦言连忙收住。
    孟祥伟止住笑声，回想了一下，小芳好像确实…不大。
    但人家还小，说不定未来可期呢？
    晚上店里还是很忙的，杨万源让秦言他们先吃。
    直到秦言他们差不多饱了，杨万源才得空，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拉上门，同时关掉app上的店铺。
    坐到秦言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