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出来，赶着面试之前，秦言开车跑到了附近最大的家具装修市场。
    这地界离万业广场并不远，顺着万业广场前的大路一直朝东走，用不了二十分钟就能到。
    周一算是家具装修的淡季，诺大的广场上没几个人，楼里楼外都冷冷清清的。
    秦言没进楼，奔着广场一侧像仓库一样矮房走去。
    楼里都是大牌子，或者有头有脸的家具城，服务好，产品丰富多样，质量有保证，样样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恰巧，秦言现在兜里没几分钱。
    刚刚赚的20多万要付房租，秦言还准备往父母卡上打点，虽然他父母不差钱，但多少是点意思，主要是想告诉他们，不用再担心自己了。
    另外，他还得再留下一些钱应急用。
    这么算下来，能动的就只有苏允儿给的那点启动资金。
    没钱，自然是能省就省。
    广场上冷清，矮房里却还算热闹，各家画片摆摊，有专门卖家具的，也有花鸟虫草的。
    来来往往的，除了装货卸货的店家，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
    秦言看一家花鸟虫草店围着一群大爷，主动凑了过去，挤到人堆里，从摩肩擦踵的缝隙里看到前边地上摆着一个圆瓷碗，两只蛐蛐在碗里斗的正欢。
    “大壮，给我上！”
    “小黑，咬他！”
    大爷们跟看球赛一样，为各自的支持对象呐喊助威，声响震得老远。
    秦言也分不清碗里那只是大壮，那只是小黑，反正就跟着喊：“小黑，给我杀！”
    他身边一个大爷听到秦言喊“小黑”，主动转过头，瞧了他一眼：“你这娃哪来的？也支持小黑？”
    “我以前跟我爷来过两回，平常他喊我也喊，喊了几次就有感情了。”
    大爷哈哈一笑：“那你可支持对了，小黑在这片可最猛了。”
    秦言很自然的跟大爷聊了起来，双方通报了姓名，秦言得知大爷姓胡。
    几分钟后，他们支持的小黑一个猪突猛进，直接把大壮顶翻在地，一口咬了下去。
    “好！”
    支持小黑的大爷们齐声叫好，支持大壮的则是连连叹气。
    趁着胡大爷高兴，秦言扯了几句有的没的，便问起正事：“胡伯，这附近哪家家具店的实惠点啊，我最近打算装修房子。”
    胡伯笑了笑，露出一颗大金牙：“那你可算问对人了，我儿子就在边里开着店，你有需要直接去找他，报我的名字，保准给你这片最低价。”
    “胡伯，您儿子的店是那个？”
    秦言没想到正好扯住一条大鱼，笑盈盈的问道。
    胡伯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指了指正北一家店，“就那个，里边穿蓝背心的就是我儿子，叫胡华，装修的事你问他，一准没错。”
    给秦言指完，胡大爷又挤进了人堆里，吆喝着跟几个大爷往外走。
    秦言本来想拉着胡大爷去店里，看他这架势，估计还有活动，只能自己一个人跑到胡伯儿子的家具店。
    胡华一身腱子肉，隔老远秦言就见他杵在门口，跟一个中等身材的妇女说着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见有客人来，胡华直接把妇女赶到了屋里，笑着迎了上来，一嘴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有什么需要吗？我们这保准都是行货。”
    秦言打量了一下摆在门口的几个桌椅。
    材料、质量看起来确实还行。
    他以前在剧组做杂务，摆道具，算是有点眼力。
    不过这摆门口的，肯定都是拿出来给人看的，样子好，不能代表里边的都好。
    秦言收起目光，朝胡华笑了笑：“是胡伯介绍我来的，他说您这管装修，是这样吗？”
    “我爹？”胡华一愣，上下扫了秦言两眼，看秦言这岁数，也不像能跟老爹认识的，难道是朋友的儿子、孙子之类的？
    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胡华点点头：“我这什么活都接，给钱咱都能干，室内装修也行。”
    “保证质量吗？”秦言问道。
    胡华摆摆手：“这哪的话，你是我爹介绍来的，我还能坑你吗？”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秦言笑着摸出口袋里的相机，翻出了办公室的照片，给胡华过目。
    他指着照片说：“我想把整个公司简单装修一下，风格要明亮简约，带点温馨感，不要用油漆，用壁纸，另外，这个小办公室改成一个独立的宠物间，要是能搞出森林小屋的感觉最好。”
    “没问题。”
    胡华进屋拿了个本子，记下秦言的要求，并且预估了一个价格。
    这种简单的装修，不动地板和墙壁，花销不大，唯一比较贵的就是秦言要求的宠物间。
    “这个价格，您看能接受吗？”
    胡华把本子递了个过去，秦言扫了一眼，总价三万左右，具体收多少，要看最后的结余。
    “能再便宜点吗？”秦言预算是两万以内，三万着实有点多了。
    多出一万，都够他多雇两三个员工了。
    “您要保证质量，最低就这个价了，虽然是用壁纸，但人工也要花钱呐。”胡华面露难色。
    秦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塞到了胡华的手里，笑着说：“都是自家兄弟，再便宜点，胡伯可是极力推荐我来的。”
    眼见秦言搬出自家老爹，胡华犹豫了一下：“最少两万七，我这都给你用最好的材料，工人也是找技术最好的。
    兄弟我还要养一家老小，互相体谅...”
    “胡哥，这哪的话，我肯定不会占你便宜，但我最近手头真有点紧，要不这样，降到两万，我给你免费打广告，我在万业广场认识不少老板。
    这些有钱人，难免买个新房当储秀宫，少不了要装修，我把你推荐给他们，你还愁挣不到钱？”
    胡华狐疑的看着秦言：“真的？”
    “这我肯定不能骗你呀。”秦言说的信誓旦旦。
    正气凛然的样子，真让胡华有些动摇。
    沉默了几分钟，胡华摇摇头：“不行，我儿子这个月急着用钱报补习班呢，兄弟对不住了。”
    秦言暗下去的眼神突然又亮了起来，“等等，胡哥，你说你儿子等钱报补习班？这咋回事，能跟我说说吗？”
    胡华盯着秦言看了两眼，从口袋里掏出秦言刚递给他的烟，默默点上了一根。
    吐了个烟圈，靠着自家店门，沉声道：“这事啊，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