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的隔音很好，何胜晓的声音一点都没有传进来。
    几分钟后，打完电话的何胜晓再次落座，神色与之前有所不同，更加淡定，从容。
    “王老师，刚刚我们领导下达指示，认为您完全有资格拿80万的购房补贴。”
    “只要您加入宏盛，立马就可以拿到这笔钱。”
    何胜晓言至于此，端起茶壶，给自己的水杯里添了一杯茶。
    何胜晓说的风轻云淡，但他的话像是千斤重担一般，压在了其他人的心头上。
    有点意思，宏盛这边怎么突然加注了，80万啊，跟白送一样，秦言暗自咂舌。
    照何胜晓之前的说法，30万的购房补贴是基础，剩下的50万估计是要达到一定条件才能解锁，例如入职年限，业绩等等。
    现在直接一步拉满，不需要任何条件，入职就能拿到。
    别说王大志了，秦言都想替他答应。
    80万啊。
    要是有这钱，能做好多事情了。
    秦言是真的有点羡慕，这可比他那能看不能用的100万强多了。
    王大志握着酒杯的手，由于用力过猛，青筋都暴起两条。
    “我...我想再考虑一下。”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王大志没有直接做出选择，而是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还不满意？呵，这个王大志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才茂的樊经理以为王大志在钓鱼，待价而沽，希望其他几家再往上加价。
    在场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何胜晓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秦言饱含深意的看了王大志一眼，从之前的观察来看，王大志不算是一个心机很深的人，他应该不是想玩待价而沽这套，而且现在形势很明朗，宏盛和优公都已经掏出了全部家底。
    再往上加是不可能的，王大志不是傻子，绝对清楚这一点。
    那么王大志犹豫，不做选择的解释只有一个。
    相比于唾手可得的财富，他更重视其他方面的因素。
    这也符合王大志之前留给秦言的印象。
    “抱歉，我要上下洗手间。”王大志站起，脸色稍显沉重。
    三家的人都没有阻拦，任由王大志出了包间。
    王大志这一走，包间的氛围顿时变了，火药味更浓，秦言估摸着点个火，这包间能直接炸了。
    “哎呀，时间这么晚了，真是不好意思各位，我们下午还有工作，就先走了，多谢款待。”
    才茂的樊经理挺着肥圆的肚子，说了两句场面话，带着自己的小跟班，一边赔笑，一边往门口走。
    “樊经理这就走了？”
    何胜晓的视线随着樊经理移动，话里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樊经理用手帕擦擦额头的汗，笑的像个土财主：“是啊，我就不留下来当笑话了。”
    樊经理很清楚才茂没有机会了，与其留下来徒添笑柄，不如趁早离去。
    没了才茂，战况从三国争霸，变成了秦汉之争。
    秦言把啃得只剩壳的大闸蟹扔到一边，拍拍手，“我也去趟洗手间。”
    一出包间，空气顿时轻快了许多，秦言哼着曲子往洗手间走。
    这一顿吃的有点饱，席间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只有秦言一个人一直在动筷子，后边又加进来一个樊经理。
    估计是后半程他意识到自己没机会了，赶紧吃点东西回本。
    一桌子菜，被秦言和樊经理干掉一半。
    小小的方便了一下，洗完手出来，秦言看到了在大厅阳台抽烟的王大志。
    “难啊...”
    秦言摇着头，为王大志感慨了一句，转身往包间走。
    半途，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西装，戴着墨镜。
    阿兰。
    秦言当即侧脸，假装没看到阿兰，继续往前走。
    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自然是没什么用，秦言被阿兰挡在了路中央。
    “这不是阿兰吗？”被识破的秦言挠挠头，做抱歉状，“刚刚没看到，不好意思。”
    “你怎么来这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
    “小姐让我带你回去。”
    阿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由于戴着墨镜，秦言看不到对方表情变化。
    “不行啊，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秦言一口拒绝。
    “那就等你处理完，我在大门口等你。”阿兰很平静的点点头。
    反正也等不了多久，在阿兰看来，宏盛很快就能拿下王大志，最多等一个小时。
    秦言看着阿兰的背影，默默的掏出了烟盒，转身往阳台走去。
    不行，我得拖住王大志，一定要让他多考虑考虑，这种影响人生前途的事情，至少也要思考一天吧？
    秦言来到阳台的时候，王大志刚刚抽完一根烟，整个人倚在栏杆上，视线停留在阳台下的花园上。
    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秦言往王大志的身边挪了两步：
    “王老师，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秦言随口夸了一下今天的天气，随后用双指夹烟，望着花圃说道：“前几天沪市一直阴天，没想到您一来，这太阳就钻了出来，您说巧不巧。”
    王大志略微仰头，“你是来问我考虑的怎么样了吧？”
    这个节骨眼，王大志不觉得秦言会闲的没事来找自己聊天，还不如把话挑明了说。
    “没有，您慢慢想，其实不用那么着急做出决定，这么大的事可不能一拍脑袋就做决定，您说是吧？”
    秦言讲的很诚恳。
    秦言的话和王大志预料中的多少有点出入，他愣了一下，回道：“没错，是得好好考虑一下。”
    “不过我心里大概有主意了。”
    王大志话锋一转，“我本人确实更想去优公，有老朋友在，工作起来会舒服一些，但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远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不好意思...”
    不等王大志说完，秦言出声打断：“王老师，你不要把我看做优公的人，我来优公不过一个多月，况且就算你来了优公，我也拿不到一分好处。
    您只要按照您的心意做决定就好。”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想提一句，拿到这80万，您面临的问题真的能解决吗？”
    秦言通过一路以来的对话，基本能判断王大志是在为孩子上学的问题发愁。
    在大城市，孩子上学可不是买一套房就能解决的。
    王大志仿佛被秦言的话戳中了心窝，久久未语，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