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笑非笑地敲着步撵的扶手，“不若你上来坐一会儿？”
    镜月一听就心道糟糕，而新月一时拿不准江玉婉是不是在说笑，她忙不迭的摆手。
    “宫中都有人看着呢，奴婢坐着不成体统。”
    江玉婉轻轻笑了一声，极浅，便阖上眼帘闭幕养神不言语。
    新月心中充满即将面见皇后的紧张，还想跟自家主子说话舒缓，却被镜月用眼神制止。
    她只好讪讪地闭上嘴，心里有些郁郁，感觉一进宫，主子和镜月都变了。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长秋宫。
    江玉婉走下步撵，看着长秋宫的宫殿，深吸一口气，拎着裙摆踏入其中。
    “可是江氏？咱们可算是见到妹妹了。”
    宫中没有封号的嫔妃皆是以姓氏暂为封号，如昨日那截走皇上的李妃便是如此。
    江玉婉抬头，看着满座皆为故人，七年前芳华正盛，年轻貌美的众位嫔妃，她眼神有一瞬间的怔然。
    随后行至中央款款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诸位姐妹，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吧。”皇后笑着抬手，端庄雍容，见江玉婉容貌时的忌惮也隐藏干净。
    江玉婉谢恩，被赐座后，落落大方，抬起脸来微笑。
    方才率先搭话却没有得到回应的李妃笑容一僵，瞧见江玉婉即便是穿着华服也遮不住憔悴落寞，唇角轻轻扬起。
    “妹妹方才不搭理姐姐，可是怪罪姐姐昨日唐突？可姐姐昨夜突然心悸，皇上一时心急才冷落了妹妹……”
    李妃捂了捂胸口，柔弱娇美恰若扶柳。
    她欲说还休地看着江玉婉，有些自责，可眼里却带着似有若无的挑衅。
    “臣妾不敢，皇后在前，臣妾不敢越矩多言，还望李妃娘娘见谅。”
    要说这后宫第一人乃皇后，那李妃可是当之无愧皇后之下第一人。
    自皇上潜邸之时进府，到如今也圣眷未衰，江玉婉更是知晓李妃诞下如今的二皇子之后，还会诞下四皇子和三公主。
    膝下子嗣颇多，日后二皇子也是夺嫡之争的热门人选。
    江玉婉不欲得罪她，也不欲得罪皇后。
    皇后拿着帕子遮了遮嘴角，这江玉婉倒是个识相的。
    李妃放下捂着心口的手，冷哼一声，她规规矩矩，倒衬得她在皇后面前僭越似的。
    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新人。
    一进宫便是妃位，非同小可，以她的颜色和家世，怕日后会成为她心头大患！
    “瞧着妹妹面无血色，眼下青黑，神色寡淡，可是对皇上昨夜未曾见妹妹而心有不满？若是妹妹担心，姐姐今日便替你规劝皇上，把妹妹的良辰美景补上。”
    李妃善解人意，不计前嫌地要帮扶江玉婉。
    皇后冷眼旁观。
    其余人等则是借此机会打量着江玉婉。
    “岂敢怪罪皇上，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何来叨扰皇上，更改皇上意愿的道理，多谢李妃娘娘好意，妹妹心领了。”
    李妃惯会绵里藏针，如若江玉婉真是不涉世事的少女，就算是本能的拒绝，但言语不当还是能被抓住错处的。
    如今江玉婉面上未曾露出丝毫的埋怨和嫉妒，只有淡淡的失落。
    李妃倒是一时拿她没有办法，心中多出几分思量，不再搭话。
    她可不是傻子，皇后先要用她来探江氏的底细，这探也得有个度。
    再者她适时地拈酸吃醋皇上喜欢，多了不知分寸皇上可就得生厌。
    江玉婉将李妃神色收入眼底，叹一声，这后宫哪有真是蠢人，各个都是人精，不得不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