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夜祈与厉致谦相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他侧眸看向言洛希，言洛希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目光，“我在车上等你们下来。”
    “嗯，开空调窗户不要闭严了。”厉夜祈叮嘱了一句。
    “好。”言洛希点头，目送厉家父子三人上山，顾昀抱着言零走到她身边，道：“洛希，上车等吧，外面冷。”
    言洛希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山路上，她收回目光，坐进车里。
    今日一见，才发厉首长老了，脸上爬上了皱纹，头发也白了不少，连背影看起来都苍老了不少，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顾昀拿保温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点水暖暖身体，他们很快就下来，你别担心。”
    言洛希接过水喝了几口，她端着杯子看着顾昀，“你不担心厉首长反对你们吗？”
    顾昀倒是心大，很乐观道：“他反对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要小谦的心意不改，我们总能等到他点头答应。”
    “他最近没给你们使绊子？”言洛希又喝了口水，她了解厉首长，他不会轻易服输的，她和厉夜祈认识了十年，到今天才算给了她一个好脸色。
    顾昀心说：“如果是把小谦弄到C市去，迟迟不调他回来是绊子的话，他确实并没有放弃。”不过他不以为意，“我们总是比他活得长。”
    言洛希叹息，“时间简直是万能良药，它可以抚平所有的伤痛与矛盾。”
    顾昀转头看向车窗外，他也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只是他也绝不可能放手，不乐观还能怎样呢？
    这会儿雪下得有点大，厉首长走在前面，厉致谦和厉夜祈两人跟在他身后，山路泥泞，并不好走，厉首长年纪大了，走几步就会停下来喘口气，他感叹道：“真是老了，走这点山路就不行了。”
    厉致谦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扶着他，“爸，没关系，我们慢慢走。”
    厉首长瞥他一眼，倒没有逞强挥开他的手，他慢慢往上走，呼吸确实比刚才要喘得急一点，他说：“以前刚入伍的时候，我们负重一百斤徒步五十公里，我得了第一名，到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的，如今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厉夜祈跟在他身后，听着他这番话，心里难免有些心酸，要知道老爷子好强，何时会说这样示弱的话？再看他苍桑的背影，他更是感慨万千。
    厉致谦笑道：“爸，你在我们心里，永远是那个能负重一百斤徒步五十公里仍旧得第一的汉子。”
    “就你会说话。”厉首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最近总梦到你们妈妈，她穿着碎花裙子，还是我们刚认识的模样，她说她想我了。”
    厉致谦脸上的笑意缓缓凝固，“爸……”
    厉首长看着远处雾蒙蒙的山头，神情有些惆怅，“一晃眼她离开我也好些年了，她刚走那会儿，我天天梦见她，觉得对不起她。”
    厉夜祈默默跟在身后，这件事是他们的心结，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的。
    厉致谦脸色也不太好，厉首长也没管他们，自顾自道：“她肯定也埋怨过我，怨我没给她申冤报仇，入我梦里也不让我看见她的脸。”
    “爸，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厉致谦劝道。
    厉首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默默跟在后面的厉夜祈，“我知道你们也怨我，可是我能怎么办，一边是你们母亲的名誉，一边是你们的亲爷爷。”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厉夜祈粗声打断他的话，“您今天突然向我们卖惨表心迹，您想做什么？”
    厉首长与厉夜祈对视，他看着他的眼睛，道：“我马上要退位了，小七，厉家的荣誉能不能保住，就看你去不去争取了。”
    厉夜祈漠然移开视线，“我对争权夺利没兴趣。”
    “你近来办了几个大案，完全有资格坐到我这个位置上来，只要你原因，再加上我的推荐，你……”厉首长苦口婆心的劝说被厉夜祈打断。
    “我说了我对这些事没兴趣，厉家的未来如何，并不是这一两年就能看出苗头的，您安心退位，儿孙自有儿孙福！”
    厉首长气急败坏道：“厉夜祈！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你说不要就不要，你对得起我这些年的辛苦盘算吗？”
    厉夜祈盯着厉首长，“我不会做权力的傀儡，您就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还有，我想你大概也不想看到我，我先下山了。”
    厉夜祈说完转身就走，厉首长瞪着他的背影，恨铁不成钢。
    厉致谦劝道：“爸，小七就是这个脾气，你就不要逼他了，他心里有分寸。”
    “他有什么分寸，完全只长了一颗恋爱脑，当初让他留在部队，他二话不说弃军从商，厉氏做得好好的，原本能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他为了那个女人一声不吭就又去了部队，他这么任性，说不准过段时间又整出什么妖蛾子来。”
    厉致谦：“那您明知道他的性格，您为何还要强求？小七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不要钻营那么多。”
    厉首长看着厉致谦就来气，“你以为你比你弟好多少？当年生了你俩，我指望一个接手我衣钵，一个接手厉氏，结果呢？”
    厉致谦没吭声，他不喜欢军队，也不喜欢经商，只想做实验，与那堆数字为伍，这些年他能这么任性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完全是仰仗着弟弟的牺牲。
    其实整个厉家，他才是活得最自私的人。
    “爸，强扭的瓜不甜，再说厉氏现在由职业经理人打理得非常好，我们每年到手的红利都够吃一辈子，何必要亲自去经营呢？”
    厉首长气不打一处来，“那一样吗？你不亲自经营，再过十年二十年，别人就不记得这个公司姓厉了。”
    厉致谦倒是蛮乐观的，“爸，您放心，再过十年小零也满十八岁了，到时候大学都要毕业了，让他去经营公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