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不速之客，除魔联盟内部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到手的鸭子飞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巴蜀武林的几家土豪还好，不差这点儿收益，西北武林各派就悲剧了，有人还等着这笔收益发抚恤金呢！
    崆峒长老关向东率先打破了沉默：“盟主，一个阉人而已，我们就这么罢手，传出去岂不是让江湖中人笑话？”
    这话要是放在谷大用离开之前说出来，李牧还敬他是一条汉子。现在说出来，那就只配一记白眼了。
    “关长老，这可不是一个阉人的问题。
    光我们手中的地契就不下万顷，若是算上其他地方，这次正邪大战之后遗留的无主之地，怕是能够超过十万顷之巨。
    你觉得这么多产业，区区一个阉人敢碰么？
    除了紫禁城那位，天下无论是谁，拿了这些东西都会烫手。”
    崆峒派本来就穷，这次又死了不是门人弟子，就掌门都给搭了进去，需要一笔钱度过难关，李牧表示理解。
    可理解是一回事，想要鼓动他当出头鸟，那就有些过分了。
    真要是强行吞下这些产业，恐怕就要被皇宫中那位给惦记上了。
    虽然那位被文人们骂得很惨，被誉为不学无术的典范，但是观其继位之后的一些具体做法，就知道这位新鲜出炉的小皇帝并不简单。
    借魔教的手打击佛门，这手法简直就是绝了。成功了血赚，失败了毛损失都没有。
    从目前的情况看，现在应该是血赚。
    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佛门这次损失大得去了。包括牛逼哄哄的少林寺，这一波都要亏吐血。
    甭管土地的幕后主人是谁，只要东西进了皇帝腰包，就没有吐出来的。
    隐匿土地这种事，虽然大家私底下都在干，却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要是聪明人，就乖乖吃了这个哑巴亏，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李牧可不认为侵吞皇家产业的罪名，就是谷大用临时编出来的。搞不好某些寺庙兼并的土地中，还真有属于皇室的产业。
    要操作这并不难。比如说：暗中购买土地，登记造册存档完成之后，故意送上门去让其吞并。
    这种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甭管是怎么吞下去的，哪怕是人家主动投献，产权属于皇室的东西，你拿了就是大不敬。
    真要是闹起来，那也是皇帝有理。封建王朝，哪怕只是侵吞了皇家的一尺地，那也是死罪。
    皇帝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将涉案人员全部拉出去一起咔擦掉，顺便还能抄一回家。
    “盟主，那太监只是索要白马寺的产业，对其它势力的土地、房产并没有提。要不然我们……”
    不等这位点苍长老把话说完，李牧就不客气的打断道：“段长老，你怕是没有搞清楚概念。
    区区一座白马寺，就想要满足皇宫那位的胃口，你不觉得太搞笑了么？
    据李某所知，包括谷大用在内，八虎太监一半都出了京，还有前任的一帮司礼监饿狼，也被派了出来。”
    点到即止。
    话说道这个份儿上，要还是有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也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想要和朝廷扳手腕，也不能选这个时候。就算是要谈判，也得等各派实力恢复了再过去谈。
    退一步，海阔天空。李牧可不想为了一些土地，就和朝廷直接对上。
    对华山派而言，拿到了洛阳府就是最大的收获。每年收取到的保护费，可比之前瓜分到的那些田产，所产生的收益多得多。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妥协。朝廷收取土地税、人口税、盐税等，武林门派瓜分了商业税。
    ……
    连哄带敲打，一连串的手段施展了出来，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李牧总算是安抚了骚动的各派。
    按照以往的惯例，到了现在这一步，除魔联盟也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就差一顿散伙饭了。
    可是李牧不甘心啊，为了这个联盟，他可是累死累活折腾了好几个月。
    三十多家武林大派，这背后代表的资源可是大西北和大西南，几乎囊括了半个大明王朝。
    这么庞大的资源，要是不整合理用起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
    “师父，如果我继续霸着盟主之位，将联盟延续下去怎么样？”
    相比其他人，李牧还是更信任自家的师父。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他第一时间选择了同周清云商议。
    “不妥！武林中人大都桀骜不驯，没有人愿意头顶上多一个婆婆管着。
    除魔联盟能够建立，除了迫于魔教的压力之外，更多还是各派不想沦为战场上的炮灰，这才推我们出头和少林打擂台。
    别看这次少林似乎把大家得罪的不轻，只要过上几十年，一切恩怨都会随时间流逝而淡去。
    你若是强行霸着盟主之位，或许短时间内大家碍于人情，不好多说什么，时间一长必定会引起反弹。”
    看得出来，周清云被李牧的提议吓得不轻。不同于抱团取暖的五岳联盟，除魔联盟各派可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就算是有压力，也不是因为外部，而是除魔联盟内部各派之间的争斗。
    地缘政治，在武林中同样适用。因为生存空间的缘故，相邻武林大势力之间就没有不发生冲突的。
    若是强行将大家拉在一起，恐怕不等外敌来袭，内部矛盾就把自己搞崩盘了。
    “师父，我的意思是保持一个名义上的松散联盟，相互之间并不存在约束力，盟主只是负责组织日常交流活动。
    主要目的是：利用联盟的关系网，打通关中同西南、西北的商路。
    理论上来说，只有操作得好，各派都能够获得一定收益。”
    受限于交通和治安，除了天府之国经济略微繁荣一点外，整个大西北和大西南的商业贸易发展，整体上都落后于中原地区。
    经济不繁荣，收保护费的当地武林门派，小日子自然好过不了。
    像华山、昆仑、崆峒、点苍……这些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大派，一个个都在破产的边缘挣扎。
    交通问题没办法，以现在的生产力，怕是一百年都解决不了。
    可治安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甭管山贼土匪、地痞流氓，还是坐地豪强，对武林中的大门派来说，都是不入流的小角色。
    各派一旦联合发力，莫说是这些小角色，就连朝廷中贪官污吏，都得退避三舍。
    省去了这些环节的开销，想不赚钱都难。要是狠一点儿，直接搞垄断利润就更丰厚了。
    犹豫了一会儿功夫之后，周清云还是摇了摇头：“计划看起来虽然不错，但实施起来的可行性太低了。
    第一，朝廷不会允许这样的联盟存在，日月神教、少林、武当也不会坐视我们建立这样的联盟。
    第二，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计划，各派未必会买账。至少蜀地武林各派，就不愿意看到我们的力量深入过去。
    第三，我们缺乏相关的人才。华山派门下的产业不少，但想要建立一个连贯西南、西北的商业网络，还是远远不够。
    第四，没钱。我华山派的亏空已经延续了上百年，太平年月还可以勉强收支平衡，一旦爆发大战就会出现亏空。
    这些问题或许可以解决，但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我们现在根本就承受不起。
    光消化洛阳府，打通前往南边的商路，就够我们忙活好几年的，再多就超越极限了。”
    听了周清云的理由，李牧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游戏规则，前世的观念在现在这里未必适用。
    利益是主线，但是武林也不光只有利益。妄图靠利益就想要整合武林，那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从联盟各派代表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那些身家丰厚的门派，对钱财并不怎么看中。
    就算是最后跳出来的崆峒长老、点苍长老，也不等于人家就贪财了。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家门派真的穷，实在是舍不得放弃到手的鸭子。
    若是认为靠钱财就能够收买他们，那就纯粹想多了。
    这些门派之所以穷得厉害，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坚守住了底线。
    要是放开了底线，一帮武林高手想要出去搞钱，还不简单？
    如果只是单一的某个问题，或许华山派还可以尝试一下解决，可堆积到了一起，那就要人命了。
    重新梳理了一遍思路之后，李牧缓缓说道：“师父说得不错，现在想要依托除魔联盟建立商业网，确实有些理想化了。
    不过我们还可以退而求其次，单独和每一个门派进行合作，再以点带面逐步打通商路。
    凭借这次大战积累下来的香火情，仅仅只是普通商业上的合作，想必大部分门派都会给我们几分面子。
    以二十年为限，只要在这期间合作中各方都获得了好处，就算是没有联盟，商业网络也会自然形成。
    不光是商业上可以合作，修炼方面的资源，我们也可以互通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