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书房。
    江漓漓在加班处理事情。
    她忙完发现时间还早，没有回房间，下楼去找叶嘉衍。
    叶嘉衍刚刚还在客厅打电话，跟婚礼策划确认一些细节。
    现在，客厅空无一人，连小白都不见了。
    “老公？”
    “小白！”
    江漓漓叫了两声，无人应答，也无狗说“汪”。
    她想了一下，去楼上影音室。
    叶嘉衍不是在看电影，而是在打游戏。
    屏幕很大，各种炫目的特效在大屏上炸开，看得人眼花缭乱。
    打游戏的人很投入，小白趴在他身边，抬头盯着屏幕，看得也很入神。
    江漓漓去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叶嘉衍手边。
    叶嘉衍这才注意到她，“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江漓漓说，“以为你还在客厅，下去没看见你，就猜到你在这儿！”
    叶嘉衍把另一个手柄递给江漓漓，“打吗？”
    “我不会啊。”
    江漓漓脸上写满了拒绝，以及不可思议。
    叶嘉衍知道她从来没有打过游戏，还问她！
    “想不想学？”叶嘉衍挑挑眉，“我教你。”
    没有人可以拒绝叶嘉衍当自己的游戏老师。
    江漓漓嘿嘿一笑，“你教我就学！”
    接下来，叶老师开始了游戏教学。
    他先是讲了游戏的基本规则，接着教了一些基本操作。
    江漓漓试着玩了一下，起初还有些手生，第三把就渐入佳境了。
    叶嘉衍很满意自己的教学成果，说：“你有游戏天赋。”
    江漓漓纠正道：“是我聪明学得快。”
    叶嘉衍不反驳，“这样说也是对的。”
    “再来一局？”江漓漓跃跃欲试地看着叶嘉衍。
    “玩上瘾了？”叶嘉衍似乎后悔教会江漓漓了。
    江漓漓竖起一根手指，“就一把。”
    叶嘉衍答应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受他控制。
    一把之后，又是一把，然后是最后一把。
    不知道江漓漓说了几次“这真的是最后一把了”，叶嘉衍终于忍无可忍，说：“不能再打了。”
    江漓漓开始撒娇，“老公……”
    叶嘉衍冷声说：“这一招没用，不能打了就是不能打了。”
    “你想啊，”江漓漓试图动之以情，“我快三十岁了，才体会到玩游戏的快乐。”
    叶嘉衍很冷静，“所以你就报复性地玩游戏？”
    “嗯……我可以理解我自己！”
    江漓漓一脸严肃地看着叶嘉衍，仿佛叶嘉衍不能理解她，那一定是叶嘉衍的问题，跟她没有关系。
    叶嘉衍被气笑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可以把法务部管理好了。”
    “管理法务部算什么？”江漓漓靠近叶嘉衍，试图继续撒娇，“能打动你，才……唔！”
    叶嘉衍懒得和江漓漓废话了，把她抱起来，走出影音室。
    江漓漓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我还想打游戏。”
    “不行。”叶嘉衍说，“已经动了。”
    江漓漓愣了愣才明白，叶嘉衍的意思是，他被她打动了。
    哎，她打动叶嘉衍的目的，是打游戏啊！
    叶嘉衍这是要……？
    “回房间。”叶嘉衍说，“我们有的是比游戏更好玩的。”
    江漓漓捂住叶嘉衍的嘴巴，“我没有，你别胡说。”
    叶嘉衍挑了挑眉，“我有。”
    江漓漓：“……”
    第二天，她一直睡到十点多，才艰难地醒过来。
    叶嘉衍当然已经不在房间了，她还不想起床，于是刷了一下朋友圈。
    部门的同事昨晚都发了朋友圈，是他们的聚餐合照，沈佳雨在最中间。
    他们的文案都是统一的：
    “部门聚餐，可惜少了江律师（但她买单了）！”
    江漓漓一一给他们点赞。
    她正想起床，叶嘉衍就突然推门进来。
    叶嘉衍眉头紧蹙，神色严峻，说：“漓漓，你起来，我跟你说件事。”
    “怎么了？”江漓漓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
    “不是我们家人的事，也不是公司或者婚礼出了什么问题，别太担心。”叶嘉衍说，“你先起来，我在楼下等你。”
    “好。”
    江漓漓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溜下楼。
    叶嘉衍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手机。
    她直接蹦过去，“怎么了？你刚才那么严肃，吓了我一跳！”不过叶嘉衍替她排除了她最害怕的几种可能，她也就放心了。
    “漓漓，”叶嘉衍看着江漓漓，缓缓说，“庄雅妍死了。”
    轰隆！
    江漓漓的大脑空白了一秒。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眼前也是空白的，胸口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呼吸不过来。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她挟持了一个狱警，试图逃狱。”叶嘉衍说，“狱警按规定警告过她之后，她没有放人，还有杀人的意图，被狱警射杀了。”
    “挟持狱警逃狱？”江漓漓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她肯定知道这不可能成功啊！”
    “所以，她是故意的。”叶嘉衍说，“她想死。”
    “她怎么确定自己一定会死？”江漓漓说，“一般这种情况下，狱警不会瞄准她的要害开枪的。”
    “她猜到狱警会朝她的手臂开枪。”叶嘉衍说，“她推开被她挟持的狱警，转了一下身，子弹正中她的心脏，她当场倒地。后来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它已经失血过多死亡了。”
    “所以……”江漓漓有些恍惚，“她死了？”
    叶嘉衍点点头，“法医已经确认过死亡原因了，遗体在医院太平间。”
    “……”
    江漓漓坐到沙发上，眼前又变成一片空白。
    庄雅妍还不到三十岁，她竟然就这么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不甘心，在马尔代夫把她推下海，她今天……哪怕不在叶氏，也一定在一家不错的公司，享受着优厚的待遇，过着成功职业女性的生活。
    一念之差，她伸出魔鬼的手，最终被自己的心魔吞噬了。
    什么挟持狱警逃狱……不是的，她就是计划好了要找死。
    这一次，她的计划成功了。
    她不但成功挟持了狱警，接下来的每一步，也都在她的算计之中。最终，子弹射入她的心脏，流淌而出的鲜血带走了她的生命。
    死前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她的唇角是不是上扬着，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而感到高兴？
    遗体……太平间……
    一夜之间，她已经变成一具遗体，躺在医院冷冰冰的太平间了。
    “漓漓，”叶嘉衍来到江漓漓跟前蹲下，“你还好吗？”
    江漓漓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眼眶还是红了。
    不管是不是庄雅妍，一条生命逝去，总归是令人难过的。
    但是，庄雅妍不值得她太难过。
    她点点头，“还好。”
    “慎之刚刚告诉我的。”叶嘉衍说，“他跟监狱里的狱警打听过庄雅妍，狱警以为他和庄雅妍有什么关系，今天早上联系了他。”
    “接下来呢？”江漓漓问，“会怎么处理？”
    “监狱已经联系庄雅妍的父母了，他们正从老家赶过来。”叶嘉衍说，“接下来，无非就是签字，火化遗体，带回老家。”
    “……”
    “……”
    “是不是快到秋天了？”江漓漓突然问。
    “是。”叶嘉衍看着江漓漓，“怎么了？”
    “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庄雅妍把我骗到马尔代夫，差点让我葬身国外的海底。”江漓漓觉得很讽刺，“今年，她死了，还是自找的。”
    叶嘉衍沉吟了片刻，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爸妈？不管怎么说，庄雅妍是他们资助过的学生。”
    “不说我爸也会知道的，他在女子监狱那边，有认识的人。”江漓漓说，“还是我们来告诉他吧，他会好接受一点。”
    两人换了衣服，去市区。
    虽然还是夏末，但是s市的天气，已经变凉了。
    江家，秦婉在修剪她心爱的绿植，江淮樾则是坐在院子的树荫下喝茶看书。
    他们的日子，是江漓漓身为女儿都觉得羡慕的那种。
    “爸妈，”江漓漓直接进门，“我们回来了。”
    “嘉衍漓漓？”江淮樾放下茶杯，“你们怎么还有时间回来？”这个周末，就是他们的婚礼了，他们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才对。
    “想回来就有时间啊！”江漓漓溜到父亲身边，“爸爸，你在看什么书？”
    “老早以前就看过的书了，重温一遍。”江淮樾端详了江漓漓一番，“你们……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姜还是老的辣！
    江漓漓不得不承认，说：“爸妈，你们回客厅，我跟你们说。”
    江淮樾和秦婉对视了一眼，两人牵着手回客厅。
    “爸妈，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这个消息……会让你们很意外。不是好消息，但对我们而言，也称不上什么打击性很大的坏消息。”江漓漓直接说，“昨天晚上，庄雅妍在监狱被射杀了。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抢救无效。现在，她的遗体在医院太平间。”
    接下来，她把庄雅妍被射杀的原因，一五一十地说给父母听，也分析了庄雅妍不是真的要逃狱，她就是做了一个计划，想给自己找死。
    讽刺的是，庄雅妍多次计划想要伤害她，没有一次成功。
    这次，她计划给自己找死，一次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