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的每一层楼，都是这种氛围。
    由此可见，韩继杨给叶氏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大家都很忙，没有人注意到陈雪莉这张陌生面孔。陈雪莉也不想打扰任何人，想着逐个办公室找过去，一定可以找到叶守炫的办公室。
    她一边走，一边攥紧了手上的文件。
    这份文件，并不是非要她来送不可。
    说白了，这就是江漓漓给她制造的一次机会。
    越是清楚这一点，她越是紧张。
    至于为什么紧张……
    一个是因为害怕被叶守炫看穿，另一个是因为快要看见叶守炫了。
    “咦？”一个男职员注意到了陈雪莉，他想叫陈雪莉，却没看见她的工牌，但她手上又拿着文件，他于是问，“你好，你是刚到我们公司上班的吗？”
    “哦，我……”陈雪莉懒得解释了，干脆说，“我找叶经理！”
    “叶经理啊？”男职员指了一个方向，“他在茶水间。”
    “谢谢。”
    陈雪莉立马转头朝着茶水间走去。
    路上，她的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叶守炫看见她之后的画面。
    他也许正在喝咖啡，看见她，他一定会很意外。
    接下来，他们会说些什么呢？
    前天，说是她请叶守炫吃饭，但最后还是叶守炫买了单，他很熟练地叫她下次再请他。
    当时她的心、她的脑子，甚至她整个人都是热的。
    她只差那么一点点就问叶守炫：“我们明天还可以见面吗？”
    当时如果她提出来，叶守炫不一定会拒绝她。
    但最终，想到叶氏最近很忙，再加上她还是缺了一点勇气，所以她没有说出来。
    昨天，他们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
    她不知道昨天一天下来，叶守炫是什么状态，她只知道自己满脑子都是他，心里也全都是他。
    她不喜欢自己的这种状态，但她告诉自己，这是一开始喜欢上一个人的正常表现，不是恋爱脑。
    不管怎么样，她不介意今天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就当是给他的一个惊喜。
    前面就是茶水间了。
    陈雪莉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她每往前走一步，这抹笑意就更深一点，直到她跨进茶水间那一刻——
    “啊！”
    一个女孩惊呼了一声，从叶守炫怀里弹开，警惕地看着陈雪莉，厉声问道：“你是谁啊？你不是我们部门的员工吧？”
    “不是。”
    陈雪莉脸上的笑容瞬时消失无踪，一颗炙热的心脏也停止了疯狂的跳动。
    她瞬间冷静了下来，从一个满怀期待的人，变成了一个单纯来送文件的角色。
    她的幻想、她对叶守炫的期待，统统都在进来的那一刻熄灭了。
    说不上是死心了，没有那么严重。就是对一个人失去了所有期待，因此可以做出冷静的、没有任何破绽的反应。
    但同时，进来时看见的那一幕，始终十分清晰地映在她的眼前——
    叶守炫坐在椅子上，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坐在他的腿上，女孩的上半身几乎全都靠着他。
    别说是在公司，哪怕在家里，这也是十分亲密的接触。
    叶守炫跟这个女孩的关系，必然不一般。
    如果他们关系一般，两人还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陈雪莉就更加不能接受了。
    叶守炫没想到陈雪莉会来，整个人怔住。
    他刚要开口，女孩就抢先问：“你不是我们部门的员工，你来干什么？你找谁？”
    “我找叶经理。”陈雪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走到叶守炫跟前，把文件递给他，“这是江律师让我给你的。”说完，她转身就走。
    “雪……”
    叶守炫想叫住陈雪莉，但是女孩子一把拿过了他手里的文件。
    律所那边送来的文件，也许会有涉密内容。
    叶守炫抽回文件，看了女孩子一眼，最终目光移到了她的工牌上——竹晓静。
    竹晓静丝毫没有感觉到叶守炫的怒气，自言自语道：“难道是盛唐律所的人？江律师的助理？”
    叶嘉衍和江漓漓的关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在叶氏，提起江律师，默认指的就是叶嘉衍的太太——江漓漓。
    “竹晓静，”叶守炫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你被开除了。”
    “……叶经理？”竹晓静先是震惊了一下，接着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我们公司没有禁止内部谈恋爱的规定啊。不过，叶经理，如果你是希望我的身份仅仅是你的女朋友，没有下属这层身份，我也是愿意的！”
    “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女朋友。”叶守炫说，“从现在开始，你也只是我的前下属了。”
    “叶经理……”女孩的脸上只剩下震惊了，“为什么？”她根本没往陈雪莉身上想，也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问题，“你平时那么照顾我，不是喜欢我吗？”
    叶守炫深深地皱起眉，“我什么时候照顾过你？”
    “复杂的事情，你都不会交给我；我平时遇到什么问题，你都会叫其他人帮我；加班晚了，你会叫车送我回去。”女孩一一列举，“最重要的是，你平时看我的眼神跟看其他同事不一样，你对我也跟对他们不一样，你不是喜欢我是什么？”
    “我想，你彻底误会了。”叶守炫蹙着的眉头逐渐舒开，“你的能力，跟部门其他人明显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我只能把简单的事情交给你。至于平时看你的眼神，全都是失望和无奈，你看不出来？”
    “……”
    “你能把我的眼神理解为喜欢……我很意外。”叶守炫说，“我知道你有背景，是被塞到我们部门的。不过，我不在乎，你被开除了。”
    “我哥哥可是……”女孩试图搬出家世恐吓叶守炫。
    “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公主。”叶守炫打断竹晓静的话，“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下属。”
    “你开除我，总得有个理由吧？”女孩说，“无缘无故开除一个员工，你不怕吃官司吗？我会上网曝光你们的！”
    “当然有理由——性|骚|扰上司。”叶守炫一字一句地说，“欢迎你把这个理由也一起曝光。”他说着指了指茶水间的监控，“我是有证据的。”
    “……”
    竹晓静满脸不甘，但是叶守炫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而且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她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叶守炫掸了掸衣服，离开茶水间。
    听起来很不可信，但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他先到茶水间的，他只是想喝一杯咖啡，没想到竹晓静跟着他进来了。
    竹晓静是被塞进他部门的关系户，家庭背景很强大，因此虽然在团队里担任花瓶的角色，但也没人对她有什么怨言。
    大家就当团队里没有这个人。
    他原本是想着，实习期结束后，再把这个人弄走就是了。
    没想到小姑娘不甘于摸鱼，还看上了他。
    他对她，没有兴趣。
    他发誓，共事这么久，他绝对没有做过任何让这个小姑娘误会的事情。
    没想到小姑娘不愿意面对现实，刚才在茶水间，突然就跌坐到他身上，他还没来得及把她推开，陈雪莉就进来了。
    陈雪莉竟然在公司，这就够他意外的了，没想到她还来找他了！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没想到陈雪莉也够冷静，放下文件就走了，连问都不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问可以，他不能不解释。
    他真的是被竹晓静骚|扰了啊！
    “叶经理，”秘书看见叶守炫从茶水间冲出来，奔向他问他怎么了，又觉得工作更重要，于是接着说，“盛唐的唐律师催你呢！”
    “催什么？”叶守炫的心已经飞走了，根本不在工作上。
    秘书指了指叶守炫怀里那份文件：“这个很重要。听唐律师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尽快处理好。”
    叶守炫想了一下，转身回办公室。
    处理好，他再亲自送下去。
    这样他找陈雪莉，看起来也更自然一些。
    这个时候，陈雪莉刚好回到江漓漓几个人办公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在进入这间办公室之前，叶守炫搂着一个女孩坐在茶水间的画面，始终萦绕在她眼前。
    她还特意走到窗前，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直到自己冷静后才进来。
    这个过程，比她想象中更快。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特别感谢自己上过的那些心理课程。
    她刚才明明有那么大的情绪起伏，但是冷静下来，好像真的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并没有费多大劲。
    不同的是，如果这是任务，她冷静下来后，会马上想到应对的策略。
    但现在，她没有任何办法。
    江漓漓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工作上，因此她只知道陈雪莉下来了，并没有留意到她的情绪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笑着调侃了一句：“雪莉，这么快就下来了？”现在是午休时间，陈雪莉都上去了，叶守炫应该有空陪她聊聊天的啊。
    “嗯。”陈雪莉说，“公司的人，都好忙。”
    江漓漓自动理解为，陈雪莉是在告诉他，叶守炫在忙。
    她无奈地说：“是啊，最近大家都很忙，尤其是管理层。不过，等这件事结束了，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