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师，晚上一起吃饭。”叶嘉衍说，“我晚点把地址发给漓漓。”
    江漓漓愣了一下，连带着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她还不太习惯叶嘉衍在这种场合直接叫她的名字，虽然留下来的人都知道她和叶嘉衍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晚上跟杨总一起吃饭的事情太突然了……
    唐遇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朝着叶嘉衍伸出手，“叶总，谢谢。”
    “不客气。”叶嘉衍握住唐遇的手，“我答应你们的。”
    之前在C市，江漓漓一杯酒泼到万总身上，盛唐跟万氏的合作，也随着那杯酒一起人间蒸发了。
    虽说现在的万氏，因为万总的行为而声名狼藉、遭到唾弃，但对于律所来说，这是实打实的损失。
    叶嘉衍承诺过，他会弥补盛唐的损失。
    他做到了。
    言而有信，也是一种魅力。
    “叶总，差不多就散会吧。”周扬声说，“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叶嘉衍点点头，示意唐遇他们可以走了。
    其他人很有默契地一起走在前面，把叶嘉衍和江漓漓落在后面。
    但是，为了避嫌，叶嘉衍和江漓漓也不能离其他人太远，甚至于他们说话的声音，前面的人都听得到——
    “你早上为什么不先跟我说一声啊？”
    江漓漓小小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丝抱怨，但听不出怒气。
    “怎么了？”叶嘉衍反过来问，“紧张？”
    “……当然！”
    江漓漓的语气不能更肯定，也不能更怂了。
    要面对普安公司的代表和未来的继承人，她这样的小虾米，能不紧张吗？
    “不用紧张。”叶嘉衍声音淡淡，语气却十分自然，“我在。”
    江漓漓偏过头，视线毫无顾忌地落在叶嘉衍脸上——
    她的紧张，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消除了。
    但是，有了叶嘉衍这句话，她的确安心不少。
    叶嘉衍这个人……真的很神奇！
    最终，江漓漓抿着唇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如果在家里，她或许会放肆一点，但这是在公司呢，而且是叶氏，她要克制！毕竟……叶嘉衍在下属心目中的形象，应该还是很严肃的。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都听到了叶嘉衍和江漓漓的对话。
    沈羡宁勾住唐遇的肩膀，“唐律，我们单身狗抱团取暖！”说着也要把周扬声拉入伙。
    “等会儿！”周扬声完美避开沈羡宁的动作，笑着说，“不出意外的话，我马上……就可以脱单了！我跟你们……不是一伙的。”
    沈羡宁忽然发现，这个世界的人，不是像他们身后那两个一样已经脱单了，就是像他们身边的周扬声一样正走在脱单的路上。
    最后剩下的，才是他和唐遇这种。
    “唐律……”沈羡宁恨不得把头埋到唐遇的肩膀上，“我们好惨！”
    “不惨。”唐遇拍拍沈羡宁的肩膀，“我们虽然没有一个对象，但是有很多工作。”
    沈羡宁差点吐血，“……唐律，这样好像更惨
    了。”
    “你不是有目标？”唐遇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庄总监应该不好追。”
    周扬声的目光嗖地射向沈羡宁——小伙子对庄雅妍还有兴趣？
    他还没来得及确认，就听见沈羡宁说：“庄总监？我放弃了。你和漓漓不是都说她不适合我嘛！”
    沈羡宁真的把唐遇和江漓漓的话听进去了，但他放弃庄雅妍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他们的不看好。
    他就是莫名地觉得，庄雅妍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这种感觉消磨了他对庄雅妍的好感。
    周扬声不关心原因，听到这个结果，他松了口气。
    他和庄雅妍私下里不来往，但在工作上交集很多，早就观察到庄雅妍的感情生活既简单又复杂。
    如果沈羡宁也搅和进来，就更混乱了。
    还好，小伙子被点醒了。
    到了电梯口，叶嘉衍和唐遇几个人分道。
    叶氏的职员来来往往，唐遇不能把江漓漓推出去，于是说：“叶总，晚上见。”
    “晚上见。”
    叶嘉衍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江漓漓身上掠过，随后|进了电梯。
    江漓漓长吁了口气，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收到叶嘉衍发来的地址。
    阮家私房菜，叶嘉衍带她去过好几次。
    她以为叶嘉衍会选择S市那几家有名的餐厅，但他一点都不落俗套啊。
    傍晚六点，暮色降临，寒意也一点一点地侵袭了空气。
    江漓漓收到叶嘉衍的消息，说他已经出发了，她回复他们刚刚忙完，马上也过去了。
    他们到叶氏楼下的时候，正好看见准备离开的夏白薇。
    不知道夏白薇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但离开公司，她这个排场在叶氏……绝无仅有。
    一天下来，她的妆容依然保持得十分精致，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气质出众。
    她径自往前走，身后跟着两个保镖，负责拿着她的东西。而公司门外，停着一辆加长的豪车，显然是来接她回家的。
    沈羡宁不禁感慨：“夏家千金，就是不一样！漓漓，你们家叶总够狠啊，一下子就把人家说得辞职不干了。”
    江漓漓当然还是站在叶嘉衍那边，低声说：“嘉衍就是告诉她，我们结婚了。”
    “啧！”沈羡宁摇摇头，“叶总杀人诛心啊！”
    江漓漓：“……”
    夏白薇踏出公司大门前，回头看了看，江漓漓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正好迎上她的目光。
    她远远冲着江漓漓笑了笑，用嘴型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输了叶嘉衍，但没有输掉自己的姿态。
    “是我看错了吗？”沈羡宁有些纳闷，“她怎么还祝福你呢？”
    夏白薇刚才说的是“祝你好运”。
    哎，这……可不是祝福嘛，不过是不怀好意的那种。
    “你没有看错。”
    江漓漓转移了话题，带着沈羡宁和唐遇到了阮家私房菜馆。
    这家私房菜馆被美食节目报道过，也上过S市的餐厅推荐榜，但
    相对另外几家大餐厅来说，这家私房菜馆的知名度，实在算不上高。
    唐遇都感到不解，看着江漓漓问：“叶总为什么选这里？”
    江漓漓不假思索地说：“因为谁都会带杨总去那几家大餐厅，但只有他会带杨总来这里。”
    那几家大餐厅知名度太高了，是不需要动脑的选择。这里不一样，算得上是叶嘉衍的私人推荐。
    江漓漓一进门就看见阮叔，直接上去打了个招呼。
    阮叔还愣了一下才认出江漓漓，说：“一段时间不见，越来越精神了！”
    “阮叔，”江漓漓问，“嘉衍订的是哪个包间？”
    “他没有订包间，今天晚上就你们一桌客人。”阮叔指了指二楼，“就在大堂，上去吧。”
    江漓漓几个人上了二楼，发现叶嘉衍和杨总已经到了，周扬声正在介绍这家特殊的餐厅，看见他们，周扬声适时地停下来，说：“唐律师来了。”
    叶嘉衍顺理成章地给杨总介绍了唐遇和沈羡宁，说他们是盛唐的律师。
    下午签约的时候，江漓漓就和唐遇他们坐在一起，现在也是和唐遇一起来的，杨总不用猜也知道她也是盛唐的律师。
    可是，叶嘉衍为什么唯独没有介绍她？
    这个可以媲美演艺圈女明星的女孩子，和叶嘉衍有特殊关系？
    和唐遇打过招呼后，杨总把目光转投向江漓漓，问道：“那这位是……？”
    叶嘉衍的目光和表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声音也变得柔和，说：“杨总，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漓漓。”
    杨总早有预感，叶嘉衍和江漓漓或许是恋人以上的关系，但没想到他们已经结婚了。
    这就……很难办了。
    江漓漓大大方方地和杨总打招呼，“杨先生，您好。”
    “很高兴认识你。”杨总脸上微微露出难色，“叶总，我没有事先跟你打招呼，就请了一个人过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你们不介意吧？”
    叶嘉衍很自然地牵过江漓漓的手，“当然不介意。”
    “是我表姐的小女儿，叫闵忆婕，听说也在你们公司上班呢。”杨总笑呵呵的说，“出差刚回国，知道我要跟你一起吃饭，非闹着要过来。”说完，看了江漓漓一眼。
    周扬声应该是提前跟阮叔说过人数，阮叔只摆了七张椅子，根本没有闵忆婕的位置。
    这个时候，阮叔正好上来了。
    “等我一下。”江漓漓松开叶嘉衍的手，过去和阮叔打了声招呼，说：“阮叔，帮我们加一张椅子。”
    “椅子不对吗？”阮叔数了数，“七张！周助理跟我说七个人，没有错呀。”
    “临时有个朋友要过来。”江漓漓冲着阮叔笑了笑，“麻烦您了。”
    这个时候，周扬声跑了过来，说：“阮叔，加两张，小宋总也过来。”
    “小宋啊？”阮叔笑了，“那你跟我一起去，帮我个忙。”
    “哎！”周扬声直接答应下来，“我们走吧。”
    江漓漓折返回去，说：“阮叔和扬声去拿椅子了。杨总，闵小姐什么时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