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忆婕就这么认定了——
    庄雅妍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
    如果不是她神奇地在叶嘉衍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她甚至都不屑于把她看作对手。
    要到江漓漓那个级别，她才有兴趣斗一斗。
    不过，既然庄雅妍主动招惹她了，她就让她尝一尝被降维打击的滋味。
    只有这样，这个不该对叶嘉衍有非分之想的女人，才会彻底死心。
    闵忆婕把手机放回名贵的包包里，脸上恢复了浅浅的、看起来很舒服，却莫名地透着疏离的笑容。
    跟她搭同一部电梯的同事，很快就感觉出来，闵忆婕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想告诉他们：她如此高贵，可以跟他们成为同事，但绝不会成为朋友。
    电梯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微妙。
    另一部稳速上升的电梯里，气氛也很凝重。
    庄雅妍观察了一下叶嘉衍的神色，已经什么都明白了，解释道：“叶总，我只是觉得，闵忆婕一个刚加入公司的新员工，这么做太高调了。”
    “所以，”叶嘉衍的眸底没有丝毫波澜，“你撤了她的热搜？”
    叶嘉衍这么直接，庄雅妍还是有些意外，“叶总，你……”
    “是漓漓猜到的。”叶嘉衍说，“漓漓还帮你想好了理由，想听吗？”
    “……”
    庄雅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叶嘉衍——
    她倒是很好奇，江漓漓既然猜到了，她又会怎么解读她这次的行为。
    江漓漓对她存着的，到底是防备还是善意，从她的这次解读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漓漓觉得，你是为了替她警告闵忆婕。”叶嘉衍的目光停留在庄雅妍身上，眸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利，“是这样吗？”
    听见江漓漓做出这样的解读，庄雅妍一颗心安定了大半。
    但是，很奇怪，面对叶嘉衍的眼神，她竟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放到了显微镜下——一切她现在的心思，和过往的罪行，仿佛都会无所遁形。
    应该只是她多想了！
    再说了，不管内心怎么不安，在叶嘉衍面前，她也要保持绝对的冷静，让叶嘉衍觉得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庄雅妍，从未曾改变！
    “这……也不是唯一的原因。”电梯门开了，庄雅妍跟在叶嘉衍后面出去，一边说，“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让闵忆婕开这种不好的先例。”
    “什么先例？”叶嘉衍淡淡的问。
    “闵忆婕来公司第一天就这么高调，往后她绝不会低调。如果她维持这么高调的作风，你和她就算没什么，也迟早会传出点什么。这样一来，其他暗恋你的人就会认为，只要进了叶氏集团就有机会接近你！”
    说到这里，庄雅妍的语气才变得重了一点，质问道：“这难道不是不好的先例吗？”
    这时，叶嘉衍刚好走到办公室门前。
    他验证指纹开了门，只留下一句：“以后不要擅自做这种决定。”
    庄雅妍看着他挺拔迷人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后，松了口气。
    她知道，叶嘉衍这么说，意
    思就是不计较这次的事情了。
    这样就够了。
    刚一开始就被警告了，闵家小千金应该不会那么不识趣，依然维持高调的作风。
    把闵忆婕打蔫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熟悉的同事察觉出了庄雅妍和叶嘉衍之间微妙的气氛，确定办公室大门关上后，才过来问：“庄秘书，怎么了？你和叶总怎么会因为闵忆婕的事情发生争执啊？”
    “不是争执。”庄雅妍把笑容搬回脸上，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只是……对这件事的看法有些不同。”
    “可是刚才，我看叶总的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同事拍拍庄雅妍的肩膀，以示安慰，“叶总也真是的，怎么能因为一个刚来的新员工跟你较真呢！”
    “……”
    庄雅妍自诩是个内心强大的人，很少有什么事、什么话，可以穿透她的内心。
    今天很奇怪，她竟然被一个普通的同事一句很普通的话，击中了灵魂深处的伤口。
    是啊，她从留学就陪在叶嘉衍身边，毕业后赌上自己的前程，帮着他把叶氏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要知道，毕业回国的时候，凭她的学历和能力，她可以进世界五百强、拥有比很多同龄人更高的事业起点。
    她为了他的梦想，才愿意放弃笃定的未来，陪着他在很多的不可能中披荆斩棘，把一切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刚加入公司的人跟她较真呢？
    他怎么能娶江漓漓呢？
    她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陪着他经历了这么多，她才是最了解他的人。难道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同事被庄雅妍的神情吓到了。
    她也没说什么啊，庄秘书看起来怎么跟被悲伤淹没了一样？
    “庄秘书，”周扬声也走过来，“你还好吗？”
    “哦！”庄雅妍回过神，笑容很快地又重新回到她脸上，“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我没什么，你们去忙吧。”
    从表面上看，庄雅妍确实没事了。
    周扬声没有多想，进了叶嘉衍的办公室，说完工作上的事情，正好可以跟叶嘉衍一起去开会。
    他把时间控制得很好，去会议室的路上，可以顺便再跟叶嘉衍打听点事情。
    进了电梯，叶嘉衍一看周扬声的笑容，就猜到他有事了，故意刺激他：“有话不敢说，不像你的风格。”
    周扬声瞬间感觉自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问道：“叶总，太太今天是不是去律协参加培训？”
    “嗯。”叶嘉衍接上周扬声的话，“金瑜也去了。”
    周扬声几乎要流下热泪，“上次……您是故意落下文件，叫我送过去的吧？当然了，我知道这一定是太太的主意！”
    “你别管这是谁的主意。”叶嘉衍说，“重点是，我配合了。”
    “叶总，”周扬声感觉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了，一脸诚恳地说，“你也配合我一次吧，求求你了！”
    “我可以帮你。”叶嘉衍端详了周扬声一番，“不过，你能帮我什么？”
    等价交换！
    规矩周扬声都懂。
    他
    甚至知道叶嘉衍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众所周知，闵忆婕是冲着您来公司的。如果太太知道了，难免会想一些有的没的。”周扬声笑了笑，“我帮您盯着闵忆婕，绝对不让她搞出什么幺蛾子！”
    “很好。”叶嘉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成交。”
    周扬声也笑了笑，握了握叶嘉衍的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老板简直比大天使还要亲切可人。
    叶嘉衍显然有些不习惯和江漓漓之外的人发生亲密互动，皱着眉问：“先说清楚，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嗯……”周扬声想着送文件这一招不能再用了，否则就太明显了，于是说，“现在看来，只能牺牲小陈了！”
    “……”叶嘉衍打出一个问号。
    “下午下班后，我送您去律协接太太。”周扬声笑呵呵的说，“到时候，我会跟太太说，小陈生病了！”
    叶嘉衍没有意见，“小陈很愿意做出这种‘牺牲’。”
    周扬声作势要跟叶嘉衍击掌，“叶总，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合作愉快！”
    叶嘉衍无视了周扬声的示意，“这里是公司。”
    说话间，会议室已经到了。
    周扬声一秒恢复了严肃的样子，替叶嘉衍推开会议室的门，“叶总，里面请。”
    会议开到一半，闵忆婕也在设计总监秘书的带领下，熟悉了设计部门的环境和人事。
    行政部的同事给她送来了办公用具，她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说：“帮我放桌子上吧。现在，我要去一趟叶总的办公室。”
    行政部过来的同事，和设计部门的人一起翻了个白眼。
    总监秘书甚至悄声说：“希望庄秘书能收拾她！”
    没有人想得到，闵忆婕就是去找庄雅妍的。
    她一出现在总裁办，就毫不掩饰这个目的，碰着人直接就问：“庄秘书在哪里？”
    庄雅妍听见闵忆婕的声音，拿了个水杯起身，“闵小姐，找我什么事？”
    不等闵忆婕说话，她就又接着说：
    “我正好要去趟茶水间，有什么事，我们去那边说。”
    进了茶水间，闵忆婕顺手关上门。
    庄雅妍也放下水杯，没有接水。
    她本来就只是为了把闵忆婕带过来。
    看来她没有猜错，闵忆婕就是来找茬的。
    这么看来，闵家小千金还真是沉不住气。
    正常人，不是会先假惺惺地和她相处几天么？
    “是你找人撤了我的热搜？”闵忆婕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随时可以把庄雅妍踩在脚底下。
    庄雅妍在气场上，丝毫没有败阵，迎上闵忆婕的目光，说：“你和叶总没有可能的。”
    “你……”
    闵忆婕怒到极点，反而笑了出来。
    她以为她上来找庄雅妍，已经够直接了。
    没想到，庄雅妍比她更狠。
    她现在，就很有兴趣跟庄雅妍斗一斗了！
    她很想看看，一个小小的秘书，能扛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