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骏人一离开天文台花园，陆澄终于不必再演下去，林洋也终于可以对她的亲生弟弟说出她的心声，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很多懊悔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把你打死就是其中一件。”
    陆澄倒是不尴尬，一边的婷婷先尴尬起来, 她找了一个练完网球之后冲澡的借口，先一步开溜了。
    之前，陆澄通过鸡鸣山天文台的道标和幻海的林洋联系，她秘密地来到金陵三日，肩负起天文社大会的安保责任。
    她的a级缚灵沧月公以鸡鸣山为中心，隐藏在金陵的云层和山间的雾岚里，与群城的野猫配合, 铺开了一张监控金陵的大网。
    陆澄毫无惭色地向林洋道，
    “我都是为你好——严骏人沦陷了, 你就能得到龙蜕丹最后一味药‘万年盐’。性命攸关的是你，你自己总要主动点。”
    “现在看来，如果只是从临界点回来，‘万年盐’不是我的必须品。”
    忽然，林洋道。
    陆澄一愣，自己金陵之行的这一阵，在幻海研究《灵光秘殿青帝卷》的林洋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我的这个新发现，或许你也用得上。”她道。
    陆澄安静倾听，大家都是帝神行走，对林洋有效的方法的确可能挪用到自己身上。
    林洋道，
    “作为行走，我和你是某种意义的对头——因为青帝和白帝自古以来就是对立的。
    不过，两位帝神都占据了虚境的永恒本源，谁都无法消灭对方，只能相互遏制。
    《灵光秘殿》记载的七位帝神，包括青帝、白帝在内, 还有三位——黄帝、赤帝、黑帝, 古代的唐人把它们称为‘五帝’。
    它们五者舍利之间不但存在相克关系, 还存在相生的关系，遵循‘五行生克’的原则。”
    “五”是同时蕴含“相克”与“相生”双重关系最小的数目。
    陆澄从“财官十神”就开始体会生克关系，没想到还能拓展到五位帝神。
    白帝克青帝，青帝克黄帝，黄帝克黑帝，黑帝克赤帝，赤帝克白帝；
    白帝生黑帝，黑帝生青帝，青帝生赤帝，赤帝生黄帝，黄帝生白帝。
    ——也难怪，林洋读的《青帝卷》是《灵光秘殿》抄本的第一部分，比陆澄先接触到抄本总纲。
    “一年前，我为了把你的白帝舍利失活，把你的骨头全部粉碎。”
    林洋面不改色地说下去，
    “你当时已经不省人事了，可是白帝舍利仍然还在活跃, 仍然在修复你的身体。
    如果我继续下手，把你彻底打死，应该能彻底停止白帝舍利的运作, 但林家也断了香火。
    我不得不停手，先把你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再作处理
    ——一般的医疗手段已经救不了你，‘青帝’是生命之主，持有‘青帝舍利’的我的血液有最神奇的治愈力，所以，我把自己25%的血输给了你。
    ——从此，你的身体里也有了我的东西，你的身体不但完全愈合了，也变成了我期望的普通人。”
    陆澄不知道是要感恩，还是要诅咒这个把自己像瓷器一样打碎，然后再修复如初的女神经病人
    ——但林洋举这个例子的重点当然不是要取悦或者羞辱自己这个她期待的林家播种机。
    “你的意思是
    ——我变成普通人，或者说最初白帝舍利失效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你对我的暴力殴打，而是你把一部分的‘青帝舍利’给了我。
    ——阴差阳错地实现了‘白帝克青帝’的效果。”
    ——陆澄的白帝舍利当时还存在活性，但是林洋的青帝舍利注入之后，遵循“白帝克青帝”的原则，白帝舍利的残余力量全部消耗在抵消入侵的异质青帝舍利，“杀她一千，自损八百”，由此耗尽了。
    如此说，一年前陆澄虽然貌似变成了普通人，但他实际含有的帝神舍利不是变少，而是变多了。
    林洋道，
    “如果把你目前体内的白帝舍利记成100，目前你的体内残留的青帝舍利则是25，帝神舍利的总量是125。
    ——一年前，我的青帝舍利彻底抑制了你的白帝舍利。
    ——只是我不知道你和那些白帝的猫眷做了什么交易，你体内的青帝舍利沉寂了，而原来被抑制的白帝舍利重新有了活性。”
    陆澄自己知道就好——自己的白帝舍利激活，是少司命注入了神力。
    照林洋的叙述推理，青帝舍利竟然是白帝舍利最好的抑制剂——这个效果比起虎蜕酒出类拔萃一万倍，好得过头了——非但不是怪物，连超凡者都不是了。
    他注视林洋道，
    “也就是说，我的白帝舍利——也是你的青帝舍利最好的抑制剂？”
    同样遵循“白帝克青帝”的原则，陆澄的白帝舍利进入林洋身体，会“杀她一千，自损八百”。
    ——那样，在关键时刻，陆澄直接用自己的血浆喂林洋，就可以把她从龙眷临界点拉回来了？！
    林洋道，
    “在幻海，我请教过炼金师方存仁先生；来到这里后，我又咨询了丁霞君。
    ——他们也都认为‘五行生克’的原则在理论上对帝神舍利成立。
    ——不过，你和我是这个世界寥寥无几的帝神行走。除了我们本人，没有别的实验对象。”
    所以，林洋已经不怕严骏人用“万年盐”点她的死穴了——眼前的大活人陆澄就是她的简单粗暴的抑制剂血库。
    那样，陆澄怂恿林洋色诱严骏人，反而主要是为自己成为完整的财神公谋福利了。
    “我会和严骏人先生约会的。
    ——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们也不好退回去。
    ——为了你朝思暮想的盐商传承，也为了策反严骏人
    ——你的最终目的是把他变成我们这边的人吧。”
    林洋说出了陆澄心里的大实话。
    ——南方的1%必不得已交给北方，也要争取握在自己人手上。
    策反了严骏人，天文社还可以反渗透入营造社，争取他们和天文社的合并，陆澄期望最终他不会损害唐人超凡圈的元气，只要对付秀帅一个人。
    “你随时可以啃我做抑制实验。
    ——我把‘劫财刀’也交给你。”
    轮到陆澄欠林洋的情了，他只好肉偿。
    林洋的金蛇剑已经无法对抗青冥剑妖，陆澄也把缴获自藤光的【劫财阳刃】彻底移交给她。
    “我咬你的时候，不要躲。”
    林洋获得了a级【劫财阳刃】——规章上，这把刀还是a级收容所的东西。不过，凭他们现在在幻海的地位，可以“唐人代管”的名义实际持有。
    【劫财神】不认陆澄这个商人，却认她这个海盗后人——她也又有了专门教训陆澄这个商人弟弟的杀器。
    收起这口金背大环刀，林洋向陆澄道，
    “酒会在晚上，我们还有一个下午——现在，你跟我巡视金陵一番。”
    “金陵果然有异常吗？”
    陆澄问。
    这座城市，他交代林洋重点留意的是利建侯和毒岛光瑞。
    今天已是二月二十日，离天文社大会还差五天，是哪边现出了破绽？
    林洋道，
    “利建侯没有异常动向，城里也没有毒岛光瑞的踪迹。
    但我是持有‘探宝’和‘开荒’的猎人，这几天对金陵有了新的认知。
    ——不愧是唐国的伟大都城，超越了幻海一个级数，还有许多徐述之没有发现的失落灵脉。——尤其是金陵旗城一带。”
    “旗城”？陆澄在京口的小旗城就中过毒岛一伙的伏击，金陵的“旗城”如果还存在灵脉，灵力必然远大于京口。
    ——既然进入了他们的视线，陆澄得捷足先登，这一次可不能让唐土灵脉再成为敌人的资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