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陆澄只能被动地进入在他精神世界开了后门的司命殿；而现在，只要他愿意，能随时召唤司命殿的灰猫显形——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陆澄离真正的白帝眷族已经无比接近，灰猫判官才回应得如此勤快。
    灰猫从陆澄的意识深处上浮，消耗陆澄本人的气血，以缚灵形态现界，仍然是一如既往笃定认真的模样：
    “白帝行走，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陆澄斟酌语句，在及时雨菜谱上写a级契约道，
    “巫王之墟，我缴获了章天师诈取帝神的‘风神’神职，特此缴还给少司命。”
    目前陆澄持有幻海折山、幻海太岁两个实土神职，这是他根基之地，不可动摇；
    钻研“酒神”之职似乎有抑制自己越过临界点的希望，也能从中窥探“器物神职”的奥秘，不可以交换；
    从天师那里勒索来的两个“风神”神职，留一个给易安赔礼，另外作为窥探“自然神职”的标本也够了，多出的一个出掉。
    灰猫凝视那张a级契约上的雕形风，道，
    “章天师是青帝在人间的一脉行走，反而杀神夺职，形同反叛，这个人不配做他们那脉的天师。白帝行走清理此人也是维护帝神的威严，少司命自会向青帝使者那边解释。
    ——陆澄，你要什么奖励？”
    毕竟是多年的接头猫，对陆澄的意思心领神会，还为陆澄继续搜刮天师收藏背书——只是不许陆澄断绝那脉传承，不得打他们那脉印可“天师印”的主意。
    “我想请教少司命还有什么富余的侯级神职，能否赐我一个？”
    这是陆澄的a级契约上灰猫要填写的内容。
    灰猫眨巴眼睛，却先拿出了少司命让猫转交的一块灌注了“审判a”威力的虎头铁符，
    “巫王之墟那战，猫全程旁观，回头上禀少司命，果然有一份上古时帝神签押，封印‘天帝庚’的契约。
    五大帝神，‘黄帝’至愚混沌，唯其配偶地母‘长生天’静极思动，常和青帝、白帝作对。
    ‘白帝’与‘长生天’的战争是虚境的事情。用这块少司命的铁符接触那个‘通天巫’，可以隔绝他与‘长生天’在人间联络。
    你若接下任务，把那个违背四帝契约的长生天行走消灭了，把‘天帝庚’带回来，猫现在就让你另选二个侯级神职。六个侯级神职，是你五成猫眷化体质能够负荷的极限。
    等到你彻底断绝那个‘通天巫’的传承，少司命会亲自赏赐你第二个公爵神职，让你成为二等公——即便你以后成为了猫，你拥有的神职在虚境也全部保留。”
    猫不关心陆澄在人间的作为，自有它们的行为的逻辑，但它们这个任务和陆澄讨伐鲍里斯目标一致。
    陆澄接过少司命的那块虎头铁符。无法与长生天再沟通的鲍里斯仍旧是高桌级别的强者，陆澄仍然和他有着明显的差距，但陆澄不会拒绝多一样削弱鲍里斯的利器。
    旁观的顾易安心里不悦这只灰猫——它们已经把陆澄堕入虚境，沦为白帝打手当做铁板钉钉的事情，毫不忌讳地当场说出来。
    陆澄凝望了易安一眼。
    他变身白虎，才能同时安然承担五个神职。猫偏要把陆澄持有的侯级神职叠到超越临界点负荷的六个，陆澄明白，是诱导他更快的转变。
    但这舔了蜜的刀口，陆澄不得不接。无论是为了母亲报仇，还是消灭鲍里斯，他的确需要更多的力量。
    他会像上一番偷着勾销录鬼簿上名字一样，努力从司命殿再逃一次；
    如果实在无法成功，哪怕他变成了猫，也争取做一只幻海的猫，守护在幻海的易安。哪怕做不成人类，他也要偿还易安的深情。
    “那么，判官，少司命手头有什么侯级神职可供我挑选？”
    陆澄问。
    灰猫道，
    “见识了巫王之墟和其中的众多神灵，你想必知道，神职有自然、实土、行业、部族、器物、名相等系。
    帝神大知大能，神力不可思议，但是神力的具现和应用要根据每个位面的特点进行变通，于是有了更加灵活，可以分割和授予的‘神职’。
    白帝的主要神职是战斗胜神、毛虫之长，旄头星主、山主之首、太岁之首、昆仑山主、枉死城主、猫眷族长狐鼠杀手……这些神职都达到了权限内的‘绝对’，每一个神职都有一个对应的帝君级的化身。
    猫的上官少司命从属于帝君‘枉死城主’，偏重的是‘死亡’、‘暗影’和‘猫眷’等神职。
    实土神职，你已经有概念了。
    实土和部族神职，先入者为主。
    其他神职，除了帝神拥有‘绝对’的权限，下级神的能力只是‘相对’的。
    比如自然神职，掌控‘风’的侯级神遇到掌控‘风’的公级神，神能便会失效。唯有同爵级的掌风者才能互相抗衡。”
    灰猫当即在它的文书上开具了一张洋洋洒洒的神职列表，猫儿是有备而来。
    “死亡”神职也是那本a级《录鬼簿》不可思议的力量来源，或者说那本a级《录鬼簿》就是白帝死亡神力的一种形态，不到百页的书纸可以抽走上千普通人的性命，每一页都能剥夺一个b级调查员的灵魂。
    异地作战，白帝在草原并无势力，陆澄不会选实土神职。
    二个侯级神职里，陆澄便先选了一个“死亡”名相神职：
    “天年一百”，侯级神职——当使用这个神职，陆澄能以触摸的方式，抽取任意有生命目标最高‘十年’的寿命，化成一柄侯级诅咒武器，施加在另一有生命目标上，扣除其等长的天年。
    一柄侯级诅咒武器的威力极限可叠加到“百年”。
    他的《及时雨菜谱》里便相应多了一个神职“天年一百”，使用的时候触摸，就是挂上了。
    丁霞君不禁皱眉——某个角度，这种天年武器的威力不如一颗子弹有效率；从另外的角度，这种天年武器又是针对人类和魔物的利器。
    陆澄的古钱可以削走灵光物的灵光，而现在，他还有了更阴损的杀人手段——即便陆澄拳脚笨拙，陆澄和敌人每一次接触，都在损短敌人的寿命。
    只是违背伦理——看来，哪怕所谓的正神白帝，和恶魔也相去几稀。
    丁霞君想到了旧时代的那些愚昧可笑的宗教，无论哪一家所谓至高至善的神灵，都记得开创地狱，设立刑堂，惩罚人类的灵魂。
    依照科学的看法，人类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灵魂。但他在调查员生涯里，的确见识了无数灵魂形态。现在，他不禁有一个推断，所谓“灵魂”，都是那些虚境生命假借神名，榨取人类价值的一种未知科技。
    “陆澄。”
    丁霞君觉得有必要提醒陆澄不可践踏做人的底线。
    “魔人之外，我不会杀人——用天年武器杀死的目标，我都记在及时雨菜谱上，供你复核。”
    陆澄眼睛也不眨道。
    “第六个侯级神职，你要选什么？”灰猫催道。
    陆澄倒不急，他把柳子越伥鬼召唤出来，嘱咐道，
    “你去值后半夜，把骆掌柜从汪天祥身上替换下来。”
    他转向众人道，
    “——我想问一下骆掌柜，他在买卖城面对鲍里斯的情况。
    鲍里斯是怎么把2a级的他瞬间杀死？
    还有，除了斯坦尼，骆掌柜还知道鲍里斯另外有什么厉害的手下？
    ——我刚帮助骆掌柜摆脱阎王债时，他不愿意回忆那时的惨象。
    ——现在，目睹过我和鲍里斯在巫王之墟的战斗，他应该对我们至少有点信心，能把更多的情况说出来
    ——等问清楚了，我再选第六个侯级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