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文远这样无奈的叹息,刘坤一和李鸿章也连连摇头,自己为官多年,这种气自然也没少受,但眼下却不是使用这种权术的时候。
李鸿章叹道:“她再这样,会天下大乱的,现在的义和团弟子这么多,哪里还能剿得完哪?”
聂士成也说道:“是呀,这些天来,我不但身受其苦,也身受其累,义和团本就聚之为匪,散之为民,即使把他们全部擒住,又怎能全部杀掉!可是只要不杀,他们就会随后再聚,对我进行袭扰,我的武卫前军也死了不少!”
对于这位从没有见过面的太后,江文远真是拿他没有办法,但眼下如果把被围住的这些义和团弟子都杀了,他又于心不忍,这可是一两万人哪!
虽然他不喜欢曹福田些首领们,但他相信这些弟子是蒙骗入坛,是无辜的。
便向聂士成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义和团弟子!”
聂士成点头:“我也是没有办法,别看这些义和团闹得欢,没有多少战斗力,抓住他们很容易,但抓住之后如何处置却是难事,杀又杀不完,监牢里也关不下!”
江文远说:“那还是放了他们吧,让他们一起和我们去阻截洋人吧!”
聂士成点头:“是!”
转头,江文远又指不远处的曹福田,向聂士成问道:“你知道这人吗?人品怎么样?是不是好杀好色?”
聂士成说:“这人倒是不好杀,也不好色,但是却喜欢抽洋烟土!”
江文远说道:“不对呀,刚才还见岳老飘要把林黑儿送给曹福田呢!”说着,来到岳老飘面前。
现在的岳老飘自然也没了底气,听到江文远这样问,挺着一身的棘刺连忙说道:“我是让她给曹大师兄陪烟的,就是陪他抽烟土!”
现在的江文远自然也知道烟土是什么,气愤道:“抽那东西是上瘾的,你不怕黑儿上瘾吗?”
岳老飘连忙道:“不怕的,曹大师兄正是因为好这一口,才不让坛口内的弟子烧洋货,把所有的烟土都收集到自己那里,足能抽上好几辈子!”
对于岳老飘这种对烟土理解的本末倒置,江文远也是没有办法,但是却关注起了烧洋货的事情,问道:“烧洋货是什么?”
聂士成跟过来解释道:“就是把洋商人商店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烧掉,当然,也并不是烧的全是洋货,不是洋人的店铺也烧了很多,自然是为了乱中劫财!”
江文远紧张道:“那还怎么做生意呀?”
聂士成摇头道:“早就做不成了,有的店铺主逃离,没有逃离的,店铺里连被抢了多遍,早也没有东西卖了!”
江文远再叹一声,暗想:“清帮要在这里开分帮,也需要保护,还要像之前一样,把这些义和团的弟子变成我的山堂!”
心下这样想着,便走到了曹福田面前问道:“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江文远判断,曹福田远在武清县城,自己到来的事他应该没有这么及时知道,而且聂士成清剿他们坛口之时,他也是不知道的,他带两千多人来这里,自然是有其他目的。
一见自己坛口内的全部弟子都被武卫右军和武卫前军围住,这曹福田又没了底气,对着江文远再次跪倒:“总坛主我错了,我又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不能和我一般见识,你是总坛主,自然是你说了算,你要当总坛主你就当,不想当就不当……”
江文远不耐烦道:“起来起来!回答我的话,你怎么就突然来了这里,你来找岳老飘什么事?”
曹福田停止磕头,却并未起身,说道:“是我们堂口的弟子打听到很多洋兵在西摩尔带领下,已经快走到武清了,我带弟子来这里,是要到铁路边拦截他们,这些都是洋人的大官,身上一定有不少值钱的东西……”
江文远气得笑出声来,这个太后竟然要用这帮人去对付洋人,不但没有任何作用,还只会让国家越来越乱,这是纵民为匪。
纵观古今,还从来没有见过朝庭鼓励老百姓去当匪的,他们在抢洋人的同时,也必然会抢自己人……
但想到自己既然奉了旨阻截洋兵进京,自然也不能不管,又打断曹福田的话,再问道:“洋兵到了什么地方?”
曹福田说:“昨天有弟子来报,说已经坐火车出天津了!”
江文远道:“坐火车?”虽然直到现在他也没见过火车,但是凭他对机械的了解及其他人的讲述,知道这种行军方式的速度很快。
曹福田又说道:“总坛主放心,我们已经把武清这边的铁路全拆了,他们一半会过不来!”
江文远惊道:“铁路全拆了!”
曹福田还以为自己这一举动阻挡洋人过来的速度,让江文远十分开心,又点头肯定道:“是呀,都拆了,很多铁轨都被我们卖了!”
江文远再次点头,暗笑道:“倒也符合你们的人设,如果不卖钱,你们还不会拆得这么积极呢!”
江文远说道:“地图呢?”段祺瑞便走上前来,把他们的行军地图拿出,让江文远看。
借着庙院大门外挑出的灯笼,江文远看了多眼,天津离这里尚有很远的距离,铁路又被拆了,必然还需要两三天。
便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吃饭吧,就在庙院外烧饭,多烧点,让这些义和团弟子也吃上一顿饱饭吧!”
虽然直隶一带不像是山东那么遭灾,但义和团这么一闹,百姓们早就无心种地了,很多地都撂荒了,麦子都没有种上,又哪里有饱饭吃?
管大转头看看,惊声道:“这可是要一两万人的饭哪!”
江文远说:“没事,把西摩尔带的洋兵打发了我们就回济南,我们就是给朝庭运粮食的,还怕没粮食吃吗?”
如果是是之前,管大一定不允许,漕帮是运粮过程中是不允许私开漕粮的,那是大罪,但现在想到自己的总领帮连太后都不怕,自然也就不怕私开漕粮。
便应了一声,带着江媚桃及其他清帮对做饭稍有熟悉的人,开始安置锅,烧饭。
江文远来到那些义和团弟子前面,高声说道:“你们都听着,我就是江文远,但并不是你们的总坛主,更加不会他们安在我身上的那些神通,那是他们私编的神话,骗你们的,这世上没有神,也没有鬼……”
听着江文远解释,这些义和团弟子都气愤起来,纷纷道:“什么,是骗我们的?”
便要站起身去找曹福田等人算账,但是刚一动,就被周围的武卫右军和武卫前军举枪喝道:“都别动!”
便又都在原地不敢动了。
江文远接着又说:“虽然我不是你们的总坛主,但是我可以成为你们的总舵把子,日后我为你们在这运河两岸建几个码头,你们在码头上做事也就可以了!”
“啊!你们不杀我们了?”义和团弟子又纷纷道。
江文远又朗声说:“对,不杀你们,不过我也不强求你们,如果你们不愿意做我的山堂弟子,也可以回去,只是之后不可再做匪,或者务农或者经商,都可以,今晚,我会为你们做一顿饭,不愿意做我山堂弟子的,吃了饭就可以走了!”
说完,江文远就让周围的军兵们撤开。
虽然没有军兵再围,但是这些义和团弟子仍然呆在原地,自然是图这一顿饱饭。
向众义和团弟子说完,江文远又回到庙院前的时候,徐春山躬着背来到他面前,跪倒磕头道:“江先生,罪人徐春山有事相求!”
看了看徐春山,虽然这人可恶,但是想到在镇江已经打过他一次,而且前些天又在南旺把他的背削下一块皮来,心善之下江文远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徐春山说:“请江先生放了狄柳吧!”
被徐春山这么一说,江文远才想起,正庙的侧间里还有狄柳,江文远可不知道蝠鼠把狄柳困住之事。
转头看向了蓝在苗:“那狄柳人呢?”
蓝在苗冷哼一声,向徐春山说道:“你还有脸问他,你不是把她送给岳老飘了吗?”
徐春山眼见现在的岳老飘已经失势,为难了一下,才说出实话:“我们两个刚来这里,无根无基,想得到岳老飘护佑,便想了这个……这个法子!”
江文远也向蓝在苗说道:“蓝姐姐,要不就把她放了吧!”
蓝在苗说:“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随我去看看吧!”头前进入庙院之中,进入正庙,再进入侧房之内,便见满屋的蝙蝠和老鼠已经散开不见了,地上倒着一丝不挂的狄柳,身躯仍在一抽一抽的,但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
徐春山进入,只看了一眼便大哭道:“柳儿,我对不起你呀,竟然这么让你死了!”伸手去抱。
江文远是最后一个进入侧间的,看到狄柳一丝不挂,又连忙捂眼退出。
蓝在苗在铺上拿起一张被子,给狄柳了裹了,再向江文远说:“你可以进来了!”
一进入,江文远就向蓝在苗说:“蓝姐姐,你快救人哪,现在的你不是全五毒?能随意解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