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张半仙还是有些才能的。
合并后的大正山堂因为有数万人,张半仙并没有把所有弟子都聚集到同一个城市,而是分散到周围的州府之中,再在地方上任命堂主,形成分散式布局、集中式管理特殊山堂。
赵多福见自己对付不了江文远,又没有调动外地弟子的权力,便想到了去找马百川和张半仙,让他调更多的人手过来。
见其他人也都和自己一样的心理,赵多福又道:“既然这样,我就连夜回夹河集,向两位山主请示!”
“那我们呢?”其他的弟子都担惊着问道,自然是他们怕江文远杀过来要了自己的性命。
赵多福想了一下:“现在的江文远在等我们回复呢?如果他逼问时,你们只推脱说我们还没有商量好就行了?”
“嗯!嗯嗯……”虽然其他的山堂弟子还有担心,但仍然点了点头。
在窗外看着,小铃铛嘀咕道:“呸!让你们回来就是我们总领帮的计策,会上你们的当?”
生怕惊动里面的人,小迷瞪又连忙低喝一声,让小铃铛住嘴。
又见赵多福到在戏楼大门处打开,所有周家口的弟子送到门外,赵多福又道:“你们快些回去,千万不能让江文远发现我回夹河集!”
所有弟子应一声而回,赵多福一个人寻着黑暗,往沙颍河边而去,到在码头边,找了个行夜船的,付了钱,坐上船,顺沙颍河往东南而去。
陈秀舟、小迷瞪、小铃铛三人也租了个船,坐上去,远远追随着也往东南而去,到在江文远的船边,虽然没有停下,但仍然向船上挥了挥手。
江文远站在船头,自然也看到了,能想明白前面那一条船上坐的就是赵多福。
虽然心中替三人担着一份心,但想来他们三人也能谨慎应对,待船影走远,便转过身去。
此时,戏台上的唱戏仍在继续,虽然经历了之前几次大正山堂的捣乱,但都被平息了,仍然没有影响看戏人的心情。
因为是第一次在这里演清帮戏,很多人是第一次看,看到热闹处,不住的拍手叫好。
“咦!爱丽丝,你怎么在这里?”江文远正往台上看着那个小生演自己时,身边响起一个洋人半生不熟的话声。
转过头,就看到爱丽丝身边站着一个洋人,二十多岁的样子,一双蓝色的眼睛,深情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转过头,也吃惊地说道:“小约翰,怎么是你?”
从话音中也能听出,她应该认得这位小约翰。
并未回答爱丽丝的话,这小约翰又焦急问道:“爱丽丝,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我一直都找你不到!”
说着,走上前去,想要给爱丽丝一个拥抱。
“啊!”江媚桃、顾念儿等人都吃惊地张着嘴看过去,虽然她们现在和爱丽丝也十分熟络了,但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洋人男女拥抱。
如果她被这个洋男人抱了,以后就没有和自己竞争江文远的权力了。
“别别别……”爱丽丝红着脸,一手撑开约翰,又向后躲着退了两步,站到江文远的身边,接着又说:“这是在中国,我们应该遵守中国的礼节!”
“爱丽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之前的你那么热情奔放,怎么现在这么冷淡,还要遵守什么中国的礼节?”约翰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并未多在意这约翰脸上的神情,爱丽丝又转头看向了江文远,一脸窘迫地解释道:“亲爱的,他叫小约翰,是美国标准石油公司的少公子,同是是中国做生意的,之前和他认识!”
江文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但是爱丽丝脸上却极不自然,似是老情人找上门,被老公撞见了似的。
又听这小约翰又伸着头道:“爱丽丝你怎么管他叫亲爱的?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吗?我一直在追求你呀!”
“什么?原来你是这样的爱丽丝,原来你已经和他……”陈秀舟说道。
虽然在面对叶穗儿等人时,江媚桃她们七人一心,但也不希望爱丽丝和江文远走得很近,特别是这爱丽丝是洋人,又懂得机械制造,生怕她得到江文远的独宠。
“是呀爱丽丝,你不纯洁了呀!”顾念儿也连忙说道。
爱丽丝红着脸,连忙向江文远说:“亲爱的你别多想,因为他也是共济会成员,只是他追求过我而已,但我并没有答应,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亲爱的你要相信我?”
见江文远点头,爱丽丝才长出一口气,又挎上了江文远的胳膊,转头向小约翰说:“对不起,这位是我先生!”
听到这话小约翰更是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啊啊”暴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小约翰本的洋人面目本就奇特,再加上这样一吼,引得周围看戏的人都看过来。
江文远也对这人十分不解:“你怎么了?”
小约翰仍然怒气难消,指着江文远道:“那么多贵族追求爱丽丝,她都不答应,最后却答应了你,你说,你对她用了什么手段?”
江文远一脸的懵:“我没有追求她呀,也没用手段,而且他只是叫了我一声先生而已!”
江文远还以为爱丽丝嘴里的先生和无依的称呼一样,不知道西洋这话里的真意。
“什么,你没追求她,难道还是她倒追求的你不成?”小约翰又不能理解的嘶叫道。
“对呀!”爱丽丝怕江文远再给说漏了,连忙接道:“是的,就是我追求得我先生!”
“不!不……”连说了几个不字,小约翰不但不能接受,还受到了打击。
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石油大亨的儿子,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能排到世界尖尖上,结果连这个中国人竞争不过。
这也太不合理了!
“不对,爱丽丝绝不会爱上你这个低等民族的!”受排华法案影响,那时普通的美国人都把华人视为低等民族,更何况这个拥有商业帝国的公子哥呢?
“怎么我们就是低等民族了!”江文远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话。
“是呀,你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刘坤一也指手怒道。
“因为你们华人本就弱小,就应该被欺负,偏偏还那么喜欢竞争,害得我们美国境内很多人因为你们而失业?”
“你们因为我们而失业?”江文远不解问道。
爱丽丝向他讲述道:“前些年,大量中国人进入美国,帮他们修了最长的铁路,但是最后因为华人勤劳工钱又低,抢了他们当地人的饭碗,这才由国家立了法案,对美境华人进行驱逐……”
又向江文远细细讲了排华法案的内容及前后经过。
江文远听后气得直喘粗气:“是我们的人帮你们修了铁路,你们不但不感恩还驱逐他们,难道这就是你们高等民族的嘴脸!”
“我……”刚才还看到江文远柔柔弱弱的,突然发火之下声音凌厉,倒让这小约翰为之一惊。
“我们的勤劳不应该是美德吗?我们工钱低,你们也可以降低呀,难道不是公平竞争吗?为什么不反思你们的懒惰贪婪,反而把问题归结到我们身上,如果懒惰贪婪是高贵民族,猪可以,狗可以、豺狼虎豹也可以,一切懒惰贪婪的禽兽畜生都可以是高等民族!”
“呵呵!”听到江文远骂得过隐,刘坤一和袁世凯都看着小约翰冷笑出声。
这是袁世凯第一次领略到江文远话语上的发火,不但逻辑缜密,还凌厉直逼,万没想到,这个一向谦和的人,竟然还能说出这话。
那时的中国积弱已久,无论是官场还是民间,从来没人敢和洋人理论过平等,更加没人敢这样凌厉的逼问。
江文远说的话十分在理,虽然是骂,也让这小约翰也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支吾了几下,又找其他理由:“我……我们……我们高等民族从来不向人轻易低头,不像是你们中国人一样见人就磕头!”
“哼!”江文远冷笑一声:“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高等民族会不会低头!”说着,向身后道:“姐姐,念儿,穗儿,你们用那几个草人儿逼过去,看他会不会低头!”
江媚桃等人也正为低等民族而气愤,听到江文远这样说,齐应一声:“是!”把刚刚围好在戏场周围草兵战阵再次拉出,坐到上面,往小约翰围来。
被江文远一阵凌厉逼骂,小约翰本就心生惧意,突然看到周围的草人往自己而来,先是一时不解,接着就恐惧了起来。
因为他也看到了草人手里和脚上的刀,如果他们推到自己面前,哪里还有自己的命在?
“你……你要干嘛?”小约翰惊声高叫道。
“跪下!”江文远冷眼看着,直接回了两个字。
“呃……”小约翰惊愕无语,转头环环去看,见那草人向自己越逼越近,都不足五尺的距离了。
而且走在最前面的是江媚桃和叶穗儿操作的双翅阵型,只要她两个往两边一错,自己就进入了刀斩的范围。
“你……你……”又向江文远说出了两个你字,但接下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除了恐惧,他还无理辩驳。
江文远也未理会他的话头,仍然冷冷看过去,仍是那如冰般的两个字:“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