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媚桃这样一说,所有女弟子先是兴奋起来:“什么?总领帮为我们设计了引棉车,还为我们设计了引棉坊?”
刚叫了一声,又感觉声音太大,连忙降下音阶向江媚桃问道:“给我们设计的图纸呢?”
现在帮中上下都知道了江文远的特点,只要是他设计,必然会有具体的图纸。
江媚桃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图纸,把那引棉车和引棉坊的图纸拿了出来,欢喜之下,众女弟子本来要去抢夺,但又怕撕破,就那样挤成一堆堆地传阅。
后面的女弟子看不到,宁愿不住地向上跳脚看,也不敢去硬抢图纸。
因为要看的人多,每个人看到的时间并不是太长,很多人连具体的原理都没看懂,也仍然很兴奋,脸上挂着笑颜道:“日后我们也能用车子做东西了,不但受罪少了,还能干得更多!”
需要插入一句解释,“车”在古代并不只是全指代步工具,凡是物体上有轮子的统称为车,水车、纺车等等,后来也就代指相对先进的生产工具了。
书中很多“制衣车”轧棉车”等名称,为了阅读时免生歧意,还是解释一下的好。
“是呀,总领帮太好了,作为清帮人,我们太幸福了!”
……
待众女弟子都传阅一遍,江媚桃又把图纸收回到手上:“我现在就去把图纸送给夏竹林和冯大胡子,恐怕用不了一个月,我们的引棉坊就会建好!”
转身刚要走,却被那些女弟子问:“师父,总领帮在里面睡觉,那我们上工怎么办呀!”
想了一下,江媚桃说:“轧棉的就先等一下吧,声音太响了,一开轧棉车就把他吵醒了,缝棉花的可以缝,但不能整出太大动静,总领帮两夜没睡了,让他好好睡一下吧!”
“嗯!”众女弟子都点了点头,虽然都想拿高帮贴,但也都不想吵醒江文远。
一些缝棉的女弟子轻轻开了坊门,走进去,就看到了仍在台板上熟睡的江文远。
本身世上就有男女相互吸引的规律,再加上江文远实在优秀,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都是极为优秀的存在,自然经过江文远头前时,这些女弟子都禁不住多看几眼。
就那样排着队,在江文远头前走过去。
忽被一名女弟子低语一声:“大家别这样,像是看遗体的仪式,不吉利!”
“对哦!对哦……”所有女弟子也都醒悟过来,便改变了队形走到里面的台板边,坐到做工的凳子上开始缝棉花。
时而看向仍在睡熟的江文远,都生出一份心疼:“……竟然两夜没睡了,总领帮为我们清帮付出的太多了……是呀,竟然累得在这里就睡下了……”
心疼之下,把做工的声音更是都降到了最低,低声议论也转成了窃窃私语。
江媚桃拿着图纸到在铁匠铺,把引棉车、水力锯、载床的图纸递过去时,冯大胡子和夏竹林都一脸惊疑地看过来。
江媚桃连忙解释:“你们别瞎想,昨天晚上总领帮设计图纸时晚了,就睡在了我的轧棉坊内,见他睡得熟,我便替他把图纸给你们拿了过来!”
“嗯!嗯!”冯大胡子和夏竹林都点了点头,虽然看到江媚桃脸色微红,但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都知道这位大姐大在清帮中的地位,就因为总领帮叫她姐姐。
打开图纸,夏竹林看了几眼,连连称赞:“好设计,好作品!别说是在大清,就是放在世界上也是独一份!”
“什么放在世界上也是独一份啊?”刘坤一拄着拐杖,被王得标陪着走了过来。
这老头因为昨天住在了兴武帮驻地,一大早起来,在饭堂吃了饭后觉得无聊,便想去找江文远聊天,结果只是四个女孩走出来。
问江文远时,都说去了江媚桃那里,还以为江文远和江媚桃在行好事,刘坤一就没去打扰,便想起了夏竹林,他是翰林,之前就和他见过一面,应该有许多共同话题,这才往铁匠铺走来。
“总领帮设计的图纸!简直是太妙了,无论是西洋还是大清,都是一流的东西!”夏竹林说道。
“我看看!我看看!”刘坤一本就对这些极为关注,自然想先睹为快。
夏竹林刚要递过去,江媚桃连忙把最下面那张裁床的图纸夺过来:“这张就不用看了!”
她生怕刘坤一看到之后,影响江文远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怕这老头失望之下离开太平洲。
“这么神秘!一定是好东西!”刘坤一含笑说了一句,把剩下的两张图纸接过来,先看了引棉车,便已经双手哆嗦:“这么复杂精巧的机器竟然是我大清国民设计的!”
王得标连忙劝道:“大人、大人别激动!”
“对对对!我不能激动,毕竟年纪大了!”刘坤一说了一句,稍微沉了沉了心神,长呼几口粗气,把那水力锯翻上来去看。
又连连点头:“这个东西好呀!有了它,铺铁路用枕木就方便多了,再也不用人力去锯去砍了!”
那时的铁路铺设之所以极为困难,不只是铁轨难,就连枕木也十分困难,那时又不能像现在一样用水泥做枕木,基本都是木头。
而且枕木一般都是方的或者是半圆的,这就需要锯开,而那时的人工锯不但慢,又极废人力,这种锯的问世,无疑让枕木生产简单多了。
“嗯?”夏竹林仔细去看水力锯上的驱动水轮之时,也直着眼神好一时,因为这个驱动水轮和之前的不一样。
之前都是用水轮直接驱动,但是这一次加了组齿轮,先从大的转换成一个小的,又在小的旁边加了一个防回飞轮,用木销子在旁边插着,这样不但提高了驱动力量,还防止倒转。
看了几眼,夏竹林便明白了,这是江文远担心驱动力不够才这样设计的。
更加佩服江文远的思虑缜密了。
“那一张呢?也让我看看!”刘坤一说着,向江媚桃伸出手去:“咦!不只一张呀,都拿过来让我看看!”
江媚桃仍然心中担心:“把手里的三张图纸分开,只递过去引棉坊和连褂袄的图纸。
“你们清帮还要建坊呀,都这么多了还要建吗?”看了那引棉坊一眼,刘坤一又抬头向四下里看了一眼,见已经坊棚林立了,不但有两座米面坊,还有成衣坊、木工坊、轧棉坊等,再加上尚在建着的织布坊、印染坊、桨洗坊、绩坊等,都不止十家了。
“这几家坊都还没完工呢,怎么还要急着建?”看了一圈,刘坤一问道。
江媚桃道:“总领帮说我们做棉活的手工太慢了,就想我们建个引棉坊,坊内再架两百台引棉车!”
其实这话根本不是江文远说的,因为江文远刚画好就睡了,而是江媚桃揣测江文远的意思说的。
“好!好!”连赞两声,刘坤一道:“有了这种坊,我两江百姓就不会冻着了!”
他哪里知道,江文远之所以建引棉坊,并不是要单纯的把棉衣棉被在两江境内销售,而是要向北方拓展市场,因为北方天气冷,保暖类被服有很大销量。
夏竹林又接过刘坤一的话:“刘大人不知道,现在我们纺织业的几个坊今天已经全部竣工了,什么都准备好了,正在等总领帮去开机试运营呢!”
“啊?等着她去开机呀?”江媚桃道:“可是天近黎明他才睡下,现在还在轧棉坊的台板上睡得正香呢?他两夜没睡了,能不能让他多睡一会?”
她是真的心疼江文远,希望他能好好补个觉。
“这可怎么办呢?都是她的心血,如果不让他先操作,我们怎么忍心呢!”夏竹林说。
“是呀,等一下就晌午了,过了午再试机就不吉利了!”冯大胡子说时,脸上全是焦急。
江媚桃说:“正好现在刘大人在这里,何不请他去开机呢?”
自然,她是想进一步把刘坤一和江文远捆绑,让他体会一下全帮对他的拥戴,到时候裁床剪刀失败,也好让他不忍离开。
夏竹林和冯大胡子也连忙道:“对呀,刘大人是两江总督,一方大员替我们清帮开机,也是我们极大的荣耀呀!”
“还请大人赏光!”说着,夏竹林和冯大胡子都对刘坤一施礼相请。
“好!好好好……”刘坤一也是活明白的人,并未因为江文远不去才轮到自己而不舒服,而且这几个坊也真的都是江文远的心血。
最为重要的是这老头太喜欢江文远了,既把江文远当成自己的孩子,又是江文远的忠实粉丝,连忙搀扶得夏竹林和冯大胡子站直身躯:“我答应你们!”
刘坤一转头又对身边的王得标说:“你带军兵出去找一找看,弄点红布,买几挂鞭炮,咱也弄个剪彩,显得显庆一点,这些坊建成,我这个两江总督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庆贺一下还是应该的!”
“好!”王得标应一声,转身去了。
“这个引棉坊建成之后,希望我还能来!”刘坤一今天格外高兴,看了几眼引棉坊的图纸后,又连连称赞:“这个引棉坊也很好,听说洋人现在有马达了,我们连马达都不用,驱动就是在脚低下,这比他们先进多了!”
之前,看到制衣坊和轧棉坊时,刘坤一就好奇那些东西是怎么转起来的,现在终于明白了,自然也连声赞叹,觉得大清的东西比洋人还先进。
其实,当时成熟的水力驱动真的比马达电机更为先进,因为那时的马达和电机才刚刚被研制出来,从摆线马达到气动马达才没几年时间。
而且使用过程中还要启动,长时间运转还会把轴承起热卡死,最为重要的是电力和线路不匹配,再加上使用者知识不足,稍微有一点超负荷就会被烧掉。
且不说被烧掉的时候有危险性,再修的时候也需要更高的成本。
“咦!江先生还会设计衣服呢!”赞叹了一时引棉坊,刘坤一把下面那张图纸翻上来,就看到了连褂袄的图纸。